他一副墨镜,耳机线盘旋在胸前,动了动脸颊,嚼着泡泡糖。

窗外是城市热情的夜,和家乡几分相似,几分不同;林建宁说:“都吃饭去吧,我就说一声儿,如果一切允许的话,下一站回家,到火炉里去避暑了。”

“林建安……气死我;他承认谈女朋友了,跟我摔了一个下午的门,”陈萍站起来,她往厨房走,甚至要保持着坚韧乐观的样子,她牵强笑了笑,说,“坐吧,我去帮帮忙,一会儿吃饭。”

陈萍还是倔强地支撑起身体,她靠在床头,说:“我被林建安气死了。”

“你有意思么?”冯谧当然不会讶异或者气恼,她甚至还冷笑了一声。

天色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林秀想将烧焦的锅洗干净,她不爱贺蓝山吗?似乎不是,可他们之间就像这池水,被各色污渍布满,散发着诡异的气味,潮涨潮落太迅疾,幸运的是,林秀是一个能够自我调节的人。

张桦转过身来,有些痛惜地将林思阳的身体紧拥,她来不及整理散落在脸颊上的短发,松开咬着的下唇,闭上了眼睛。

人群持续拥挤着,忽然有人不受控制地移动,身体撞在了胡琛膝盖上,因此他皱着眉头睁眼,细瞧,是个小朋友。

“给你点了餐,”林思阳把盛面的盘子端在手上,让张桦抽空吃几口,他一再嘱咐着,“别喝多,待会儿别喝多。”

他睡了。

陈萍皱着眉,摸了摸他的头,终究没再狠下心责备,她说:“先住我这儿吧,别喝酒了,我明天就给若仪打电话,让她别再赌气了。”

林建安问:“你真的喜欢我姐吗?”

林建安去开门,让服务生将宵夜送进来,然后有些谨慎地颔首,说:“谢谢你,辛苦了。”

还是瘦削,可满脸是毫无破绽的妆容,眼线勾勒着明亮的双眸,她动了动嘴巴,将一口咖啡吞下去。

“读书的钱是我和她爸爸的事儿,倒不用你操心,至于你们俩的事情,我暂时还不能给出答复。”陈萍喝了一口汤,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陈云亮把手机丢到床边去,他觉得有什么梗在喉咙里,是坚硬而苦涩的,他闭上眼,难以呼吸。

不知道是算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周明宏突然变了脸色,她有些忧愁地蹙眉,看着胡琛苍白一片的小脸儿,问:“你闯祸了?”

之后,等电梯,张桦满脸疑惑地凑上来,她用气音问:“白路他没事儿吧。”

“可是丑。”她悄声地说,并且目光有些冰冷,她看着林思阳的眼睛,然后就快要流泪。

“最近在做一个统计,会比较忙碌一些,平时还好,就是帮别人找找狗,或者是调解一些家庭矛盾,”张桦不是过于沉静的人,她在岗位上练就了十分妥帖的社交本领,她笑着说,“都是为居民的生活服务,要说累是真累。”

小朋友正沉浸在薯条和酸甜酱的世界里,他显然忘却了自己不久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他只看了林建宁一眼,就端着地坐好,吮着可乐,说:“我四岁半了,上中班。”

“你闭嘴。”白路没好气地数落,他穿着一套淡色的格子睡衣,扣子只系了三颗;可还是悄声把烟掐了,喝了一口桌上杯子里的水。

邓一朵连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她有些急促地绕过花架,抬起嘴角,微笑着说;“坐吧,吃过午饭了吗?”

格外温和,林思阳戳了戳她的背,说:“咱回去吧,睡着呢。”

陈萍曾经大概是天生的花旦,扮相又美艳正派,那时候从戏校毕业,在艺术团混得风生水起,大概每天都有人送东西送花儿。西装革履的男士总要来听陈萍的戏,然后托关系请求约会,可陈萍从来没答应过。

例如单身与婚姻,哪个是理想的生活形式。

冯谧比结婚前胖了一点,但仍旧很瘦,她的瘦是可怕的瘦,吃什么也胖不起来,脸颊曾经几度凹陷着,显得眼眶更深邃。她肤色有些深,笑起来有酒窝,可邓一朵觉得,她似乎已经不爱笑了。

林思阳认真端详他的眉眼五官,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照片里的人,穿校服的两个小男孩坐在大院的葡萄架下面,手和手攥得紧,他们长相不一样,个头也不一样,可都半张着嘴巴笑,红领巾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

女人拿出手机来拨号,另一只手捏着几张纸,颤抖着跑过去,捂住了女孩子脸上的伤口,她在等待接通的时候,说了句:“张桦,疼不疼啊?”

炒青菜、香菇肉片、麻辣豆干和鸡汤,林建宜是个十分不挑食的小朋友,除了不能吃辣,其他的什么她都愿意试一试,她头不疼了,因此也忘却掉不久前的惊慌,正专心地举着勺子吃饭。

“妈妈别生气了。”她扯着张桦的袖子。

林思阳盛了汤给张桦,他深呼吸着,说:“吃吧,生气对身体不好。”

“没有生气,我哪儿生气了,”张桦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她有些恐惧,于是也不想再提起之前的事,又对林思阳说,“没生气,你委屈什么?”

至今,张桦无法不对林思阳心软,这大概还是那单恋后遗症作祟。

这里是属于林思阳和张桦的新家,而夏玉兰把之前的新房子租出去,享受清闲并且存钱,她没有再提起要救助任何一个子女,因为他们现在的生活能够维持,倒是孙辈们常常撒娇,在夏玉兰那儿拿一点钱,买吃的用的。

“建安要回家了。”林思阳忽然说。

张桦点了点头,她回想着那个女孩的名字,半分钟后才说:“尤华华要回来么?”

林思阳却叹了口气,他说:“早就分了,现在建安快要去京剧团上班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女朋友了,那个尤华华性子野,他俩不适合。”

“闹了这么多年,还给分了……”张桦把肉夹进女儿碗里,低声说。

“平常心吧,咱可都当了好几年外公外婆了,遇事儿就得淡定啊,别老叹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