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躺好!”男人一把按下他的脑袋,大手在上边狠狠地揉了两下,直接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顾浅草趴在被子里,头埋在枕头上,脸一下子就热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听他继续道:“偷别人东西明明就是不对的不是吗?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被抓起来送警局吗?他们都看到了的,却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作证,我做的不对吗?为什么连我的同学都觉得我这样很傻?我没有做错对不对?”

“男女是为了繁衍后代,男男才他妈的是真爱啊!”王馨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连这都没听过?你奥特啦!以后跟着姐姐混吧!看你这小白模样,哪天被别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剩指不定还惦记着别人的好呢!你的属性,初步鉴定为呆萌受,女王是指望不上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夏沉渊说着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大概不回来。”

“你,快醒醒啊……叔,你醒醒。”顾浅草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口用力推他,男人却纹丝不动,又将他抱紧了些,将头搁到了他颈窝里,嘴角微微上扬。

夏沉渊没搭理他,在沙上坐了下来,随手倒了一杯hisky,轻抿一口,把杯子搁下,仰头靠到了沙上,看着头顶不断旋转的彩色灯球,微微地眯起了眸子,神色慵懒,像是一只高贵而优雅的猫。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露出的半截脖子欺霜赛雪,墨色的流海稍稍遮住了些许视线,紫光点点,幽深而迷离,有种混血的美感。

夏沉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暗地里记下了,“那我们去吃韩国料理吧!”

“好多了,就是睡得太沉,头有点晕。”顾浅草揉了揉脑门,起身靠在床头看他,感觉喉咙有点干,“叔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喂,小鬼,什么呆?到了,下车。”夏沉渊回过头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浅草微微一怔,木讷地点了点头,“原来已经到了啊。”

夏沉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淡淡地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小猫,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么麻烦,丢掉算了。”

夏沉渊没再回答,只是转过头随手开了电视,表示默认。他单手支着沙扶手,懒洋洋地靠着背垫,不再管那边局促不安的小孩,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上扬。

“没有啦……”顾浅草将杯子递到她手中,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问道:“这次过来,要在这边呆几天?”

夏沉渊看着他端出来的那盘煎成金黄色,香气四溢的吐司片,脸上稍稍有些惊讶:“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

“那是你!你根本就是个……”男人凶狠地截断他的话,到了后边声音却曳然而止。

“大叔你先吃,不用等我。”顾浅草察觉身旁的人坐在椅子上一直没动静,以为他在等他,便回过头去想让他先吃,却对上那双暗若深潭的眸子,心脏莫名跳快了几分,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潮又一下子涌了上来:“你……你怎么不吃?”

李铭是他初中时候的同桌,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在学校几乎是形影不离,好不容易高中又上了同一所学校,而且还是同班,本来以为又是同桌三年,不料在大一第二学期的时候出了意外,导致李铭被学校开除,然后被他父母送出了国。

从下面看去房间的灯没开,看来与他合租的人今天还没过来,从房东那已经了解过跟他一起租房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比他稍年长些,喜欢安静,爱卫生,厨房不用,恰巧是他理想中的室友。那人不用厨房的话,他还感觉自己赚到了,与他平摊房租他还有点过意不去。

“哈?你说什么?瞎了你的狗眼,敢对老子这么说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带头老大怒不可遏,暂时放过了顾浅草,注意转移到了来人身上:“兄弟们,好久不打架了哦?想不想活动一下筋骨?”

“哎唷,我没听错吧?一趟意大利回来从良啦?替天行道,锄强扶弱,为社会做贡献?从今以后改当万众敬仰的大英雄噗!”那头的夏洛掏了掏耳朵,说着说着笑了出来。

“滚!少埋汰我。”夏沉渊皱了皱眉,“他手下的人打了我的人,操他妈的,老子不把他老窝给端了已经算是不错了,交这么几个人他要是敢有一丁点不情愿,你明着告诉他,他当老大的日子到头了。”

“行行行,这么大火气。”夏洛说完忍不住好奇,“那个挨打的该不会是……你手下的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小偷扒手什么的想动他们怕是有难度啊!我说,该不会是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看见的那只小猫吧?头软软的,眼睛大大的,小脸儿白白的,嘴唇粉嘟嘟的,整个人萌萌的,那个你的侄儿?”

夏沉渊一张脸瞬间就变得乌漆墨黑了,“你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么?要不要哥给你找点刺激调节调节嗯?”

“别!”夏洛倒抽一口凉气,揽过身旁的少年在他白皙的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道:“我家小雨以后可是要当明星的,娱乐圈那地方水太深,老头子大概是铁了心不让我继位了,他要彻底洗手从商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小雨还要麻烦六哥您多担待。”

夏沉渊冷笑,“呵,彻底洗手从商?他说得倒轻巧,泥泞里打滚了那么多年说洗白就能洗白么?敢情夏家三当家那把交椅他坐了那么多年倒是坐腻味了,多少人眼巴巴等着呢!他甘心就这么拱手让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老狐狸一个,道上的人哪个听了夏家三爷的名号不忌让三分?可他就是不想继续了,也不知道有啥好怕的。”

“呵呵,小洛你还小,毕竟只有十八岁嘛……还是嫩了点。”夏沉渊低笑一声,又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睛抽了起来,“能让我去意大利韬光养晦了三年不能回来的事情,他要怕也是正常,毕竟,他还有你妈和你,我却只有一个人。”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什么是痛,悲和喜,哀和乐,人类该有的情感好像都没有了呢,像是一个没有血泪的怪物,麻木冰冷,漫无目的地活着。这到底有多久了?

“六哥你别这么说,听着怪难受的,什么一个人,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知道我爸和大伯还有四叔五叔他们怎么看你,反正我真心把你当哥哥。”

“行了,不说了,明天的事情办妥了跟我说声,明晚请你吃饭。”夏沉渊眼角瞥到了门口的顾浅草,将重新点起的香烟按灭,然后说到。

“嘿嘿,是不是怕你侄儿听到啊?”夏洛在那头坏笑道。

“看来你小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别!六叔再见!”那头说完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夏沉渊嘴角抽了抽,那小子刚才说的是“六叔”而不是“六哥”吧?真是活腻了!

“叔……”从门口出来的顾浅草轻轻喊了声。

“叔什么叔?滚去睡觉!”都是你害的!

顾浅草想不到他会突然这么凶,被吓了一跳,脸上有些委屈,“睡就睡嘛,你吼什么吼?”说着就要转身回房,夏沉渊心底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罪恶感,忙追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喂,吓到了?我不是有意要吼你的。”有时候控制不住情绪而已。

小孩儿转过身子,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

卧槽,有那么委屈吗?夏沉渊简直无语,气势瞬间弱了不少,“男孩子别这么胆小嘛,乖。”说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顾浅草撇撇嘴,坐到了床上,“你也不是一个人。”

“……”夏沉渊微微一愣。

毕竟,他还有你妈和你,我却只有一个人。刚才他出来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瞬间整颗心都缩成了一团,一抽一抽地疼着。小孩儿嘟了嘟嘴,犹豫了一下才闷闷道:“我们不是住在一起的么,我……其实,也可以当你的家人的。”

眼前的小孩儿低着头,栗色的流海软软地垂了下来,遮住那双琉璃般璀璨明亮的大眼睛,床头柜上暖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红扑扑的,轻轻抿着的嘴带着一丝倔强,明明心底已经紧张到不行,紧紧抓着床单的手,力道大得指节都泛白,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真的是一眼就能看透,如水晶般透明,毫无设防地将自己完全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他的世界,早就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果说地狱是对一个人最狠的惩罚,是人们最畏惧的地方,那么,他已经在那里了。他却突然出现了,犹如救世主临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囚牢上空撕开一道破晓的曙光,让人猝不及防,平生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情况。

小鬼,你是我的救赎吗?

糟糕,

好想抱他。

好想吻他。

好想拥有他。

最好能关起来,谁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