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离得一步近,沈云兮能清楚地看见成御的眼睛,以及眉毛——瞳仁乌黑发亮,眼型凌厉狭长,眼皮以俯视的角度垂下的时候,整个眼部透着一种锐利的深邃感;而上方的浓眉似剑,颜色如墨,英气十足。

“那晚上你们一起回来,不然我不放心。”晚自习后太晚了,对女孩子来说不太安全,成阿姨想想还是要嘱咐儿子。

沈云兮怔了怔,会意过来,说:“你搬桌子就好了。”顿了顿,想道谢,话却被他突然的动作堵在喉咙。

新同学沈云兮正背着书包,独自上三楼。她一面走,一面目光掠过一路的牌号,最后在走廊尽头的高三十一班处停下来,瞥一眼——

“把椅子移过来。”成御朝右抬了抬下巴,身子连带坐着的椅子一起向右滑动,空出位置,“我教你。”

沈云兮老老实实地把椅子移到桌旁,正襟危坐。

成御瞧着她这严肃又规矩模样有点发笑,收了收嘴角,低头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又写又讲。

成御脑子好使,思路简捷,讲解清晰,沈云兮边看脑子边飞快地思考,身体不知不自觉间往成御身边靠近。

成御讲完,静静看沈云兮抻着脖子盯着纸思索。

有淡淡的清香飘入鼻腔,很好闻,大概是她的发香。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对头发格外看重,纵然学业紧张,也没几个剪短发的。

蓬松柔软的短发及颈,倒是衬她。

沈云兮静思片刻,确定自己理解透了才点头。

“我懂了。”

沈云兮偏头看他,成御一只胳膊颇为轻松地架在桌上,目光一一扫过她精致小巧的五官,地主似的发问:“这次拿什么谢?”

沈云兮:“?”

所以他施恩只为图报?

成御他就是个锱铢必较的地主吧?

沈云兮有点气,红润的嘴唇不自觉地撅着些弧度。

沈云兮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是极为生动的,两颊带了点婴儿肥,可爱得让人想要捏一捏。

成御左手握起,抵着唇边笑了两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听懂了就回去吧。”

沈云兮瞪了他一眼,理了理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弄乱的头发,作对似的把桌上那张纸抽走,起身出去。

不是看在讲题的份上,动了她头发的人,是要被打手的。

翌日清晨,成御来到教室,把语文册随意放在课桌上。

成御的邻桌项勤已经来了。

项勤在沈云兮这组的最后一个,见到成御,便和往常一样,拉着凳子坐到他旁边说话。

项勤不是说游戏就是要抄题,反正自个闲不住。

看到成御还把语文册带来,项勤惊讶了:“哟,成御你还写语文啊,稀奇稀奇……”说着拿起他桌上的册子随便翻了翻。

“不对啊,这不是你的字。”项勤仔细看了看,“这字这么端正,看起来像是女孩子写的……”

“噢——”项勤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拿着题册敲敲桌子,别有意味地凑近成御,“成御啊成御,平常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现在呢,让女孩子给你写作业……啧啧,老实说来,背着我们勾搭上了哪个小美女啊?”

成御斜了他一眼,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抽走题册,丢到桌上,嘴里也不客气地埋汰:“八婆吗,你管这么多?”

“卧槽,真勾搭了?”项勤嘻嘻哈哈的,毫不收敛,将八婆进行到底,“快说说,看上哪个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成御不耐烦地推他,“闭嘴,滚回你的位子。”

项勤估不准成御的想法,还有些不甘心的跃跃欲试:“都是兄弟,有了好事不分享一下?”

成御简直不想理他,作势要踹:“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嘿嘿,开玩笑嘛。”项勤脸上还是嘻嘻哈哈的,连人带凳回到座位的动作却飞快。

第一节语文课,老师在讲台上一字一句讲解古文,成御一眼望去,右前方那颗小脑袋低着头,坐得端端正正。

他收回视线,垂眸时瞟见桌旁的语文册,不禁伸手翻了一页。

和坐得端正的主人一样,纸页上一字字端正小楷,工整秀丽,但毫不死板。

成御盖上,重新看向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