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看不这么简单。”皮尔说,“如果教会接受了,那么,教会将成为卡伦夫家族和布雷德家族之间的缓冲地带,教会必然在站在卡伦夫家族这一边。就算不接受,教会也不能拒绝去赐福这件事,那么,布雷德家族看见教会的影响,也绝不好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阿里和皮尔来到了教堂。霍普已经早早到了工地,看着工人们建房。现在孩子们都在上课,孤零零的霍普显得很落寞。

阿达克和管家互望一眼,管家微微点头。

“霍普小姐,你好。感谢您帮助我们照顾这些孩子,他们一定让您疲惫不堪吧。”神父微笑着说。

“那么,西方教——我们叫造物主教——为什么比马尔达的光明教出现要早呢?”阿里问。

她还穿着那身昂贵的衣服,只是没有披着斗篷,而是用头巾挡住了耳朵。她还是那么行色匆匆,心神不宁,边走边留意着周围。

瞬间,阿达克眼中的茫然变成愤怒,他猛然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拾起地上的剑,直冲阿里过去。阿里急忙将杖头指向他,提防着他的过激反应。

顺着草坪的通道,卡伦夫领主向大门走来。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帆布衣,腰里系着一条牛皮腰带,脚上是牛皮靴子,乍看上去,他像一个办事员或是一个作坊里的熟练工,而不像高高在上的领主。在他身后紧跟着神采奕奕的阿达克,最后是巴鲁特骑士,卡尔季查的驻防长官,混编战士团的兵团长,卡伦夫爵士的左膀右臂。

偷袭者中还有几个执长弓的人,他们在树林较深处,离厮杀的地点有一段距离。长弓是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一般的长弓就要有近四肘长,想用这种弓的人都是大个子。他们本想乘机给阿达克众人来上一下子,但是没想到自己一方败退得太过迅,犹豫之际,阿达克离他们不到二十肘了。现在他们做了最明智的事情——转身就跑。锁子甲本身就沉重,长弓更是不好携带,他们扔下弓,立即向树林深处跑去。幸存的偷袭者一见,也丢掉武器,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皮尔怎么了?”霍普忽然叫起来。

奔上大道,阿达克的心情又好起来,他的酒劲儿彻底过去了,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又驱赶着自己的大白马,一路遥遥领先地赶在前面,催促阿里几人快点儿走。而阿里三人仍是保持着正常的度赶路。阿达克有意留神着霍普,霍普仍是老样子,嘻嘻哈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起来她很享受捉弄阿达克的时光。

“等等,我也要麦酒。”霍普说,“要甜的。”

队长叹了口气,和斥候们跳上马。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霍普说,“塞珀尔就是造物主的敌人啊。他是地狱的大恶魔头子啊。他被造物主打败了,关在地狱里,于是他就把那里变成他的地盘。”

“信奉邪恶的地狱魔王的人恐怕到处都有,这并不奇怪。”卢克说,“但是说操纵怪物就不可能了。凡是这么说的人一定是有意造成恐慌。”

“检查一下。”头领再下令。另一个门卫走到阿里面前,阿里将双臂分开,门卫从头向下拍打一下,到了两腿之间他也没有放过,手径直碰到了阿里的“要害”,阿里觉得难受极了,士兵也诧异地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阿里,好像在说,好小子,你还真不凡哪。接着又查到了脚上。然后这家伙又给皮尔来了一遍这种礼遇,皮尔也十分不快。最后,他走身走向霍普,霍普马上退开了。

“谁说我是尤克恩人?”霍普说着又一瞪眼,蓝眼睛放出明亮的光,“还有,我对你的恶言恶语非常反感。”

“哦?”皮尔有些诧异,他没有参与与怪人的搏斗,并不知道这一点,听了霍普的质疑,他皱起眉头,“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什么思想,完全听命于人。这好像是传说之中的一种魔法,但是……不,不应该是这样。”他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摇着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到底怎么回事?”霍普用力推了一下阿里。可阿里没有理会她。

与阿里想的一样,怪人一追到楼梯时就好像碰到了一件天大的难题,他们似乎不能理解楼梯这种东西。前面的家伙直接向前走,正绊到台阶上,立即趴倒在地上。阿里乘机向他的后脑勺来了一杖,这个倒霉蛋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阿里熄灭了油灯,合衣躺在床上。他根本没有睡意,有太多的事情在脑袋里穿来突去,好像一群疯牛冲过甘薯地。

“哦,他们都辞工不干了。”老板耸了耸肩,将嘴一撇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木材越来越不好卖,反正许多年轻人已经走出镇子去了。只留下我这样的老家伙,传闻说附近出了一伙反抗领主的强盗,封锁了往北的道路,天知道又要有什么事情生。”

“这也不一定。”阿里说,“凡事都有例外,我不移动是因为不能让我的朋友受伤。”

“我不知道。反正几年前我离开了。那时才知道,从前生活的地方几乎完全被沙漠包围了。我知道向东走不了,于是一直向西,最后嘛,就坐在这里和你聊天了。”阿里说完一笑。

“哦,这可不行。”少年又油腔滑调地说,“你看看,像我这样讲究礼节的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受别人的帮助怎么能不回馈呢?至少,我得帮你完成这件事情。再说,我对你找那位美女的动机也很感兴趣。”这最后一句话似乎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这时他看到大道前方有一个特别的人。远远看去这个人个子中等,十分瘦削,最特别的是,几乎一丝不挂——只在脚上穿着双鞋。一般人要是处在这么尴尬的境地一定会躲起来。可这个人却左手抱着膀,右手托着下巴,站在大道上看着远方呆。

阿里分开挡门的布帘,走进了剧院。现在这里正在演出大奇第克斯奇所做最著名的戏剧,名叫《克拉鲁克的敲钟人》。故事的大意是克拉鲁克的开国君主与死亡天使交往的故事,那个天使扮作一个敲钟人,这是名副其实的丧钟。天使从来对世人的亡故无动于衷,但却阴差阳错地与克拉鲁克国王成了好朋友,最后,没有人能抵御岁月的力量,在天使亲自敲打的钟声中,一代君主走完了人生历程。原本这是一个传说,十分伤感,可是大奇第克斯奇却把这个伤感的故事变成了喜剧,而且效果颇好,剧场里时不时出笑声。

丝织物是贵重东西。从前,去东方的道路是通畅的,丝绸被商人运来。王公贵族都喜欢这些稀奇的东西。最初人们不知道丝绸是从哪里来的,以为是从树木中提取,直到一个教士看到东方人用蚕茧抽丝,才知道丝绸的来历。当时的教皇基思坦一世觉得花大笔金钱从东方购进丝绸是败家行为,于是专门派了一个名叫克莱渥的教士去东方偷艺。克莱渥就是亚拉利亚语聪明的意思,可见教皇对他是寄予厚望的。据说这个克莱渥也是下了决心做好这件事。他在东方花费了一年时光,暗中偷盗了蚕卵和桑树种,担心东方人觉,一并藏在拄杖的夹层中,小心翼翼地运回来。可是,在这个过程中,蚕卵和桑树种子混杂在一起,这个克莱渥也没有仔细分开,回到意坦露后向教皇交差,然后就开始种桑树。可他种下去的大都是蚕卵,结果树没长出来,蚕却都死了。教皇一怒之下罚他打扫了三年的厕所。当然,这可能只是一个对小偷行为不满的恶意笑话。虽然第一次尝试失败了,但教皇基思坦一世相信总会成功的。于是他接连派出了数批僧侣,扮作商人去东方偷艺。终于,一队人带来了详尽的养蚕笔记和桑树种及蚕卵,可是教皇却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天,他在几年前就过世了。从那以后,西方也开始种植桑树养蚕,也纺出了漂亮的丝绸,加上西方列国的各异的文化,丝织品分化成了许多不同的风格,在工艺和美观上已经不落于东方。事实上,在东西方道路隔绝之前,丝绸商人已经不是单纯地将绸缎从东方运到西方,许多人都是往来贩运。东方城市中的许多有钱人都购买西方的丝织品,这些丝织品的图案与工艺与东方当地织品完全不同,能用上西来的绸缎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就在小镇上。”阿里问,“箭头上有毒?”

团长敲开女演员住的大篷车的门,玛莎打开了车门。

“都没事吧?”团长向众人询问,急切地扫视着演员们。

马车在大道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车轮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很快,这种沉闷就带来了一声呵欠。打呵欠是传染的,不多时,已经有人蜷在坐椅上睡着了。

侍者的眉毛不由挑了挑,他见过许多人,有些还是当地的贵族,他们都不会讲这样语音纯正的亚拉利亚语,而面前的这个人是来自东方的马尔达人,这实在有些奇怪。

这是个指北针,确切地讲,是个罗盘。与一般简单的指北针不同,罗盘的盘面上有精细的刻度,通常航海的人才会用到这么精工细作的东西。

“这怎么行?要是那样,那个家伙可就抓住我的把柄了,以后我别想再理直气壮地说话!”霍普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抓起一大把草木灰,全都撒到衣服上,解气地在木板上搓起来,衣服出吭嗤吭嗤的响声,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它们就得磨出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