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贴在胸口的双手早已回暖,我低声道:“天色不早了,皇上该回宫了,明儿还在早朝。”

殷圣钧的眉头微蹙,他示意一侧的宫女上前将皇子带走,这才又看向我:“这几日相府不必去了,就待在行宫,大婚之前你必须让希儿喜欢并依赖上你。”

进来时候我还天马行空地想着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却原来是小皇子。

有些疑惑地跟上他的步子,府外早有马车等候,随行的侍卫皆穿了便衣,可看那架势也知定是禁卫军。我倒是奇怪了,眼下天色渐暗,殷圣钧好端端的要介绍什么人给我认识?

见我笑了,降香仿佛越发高兴,跟着我入内,笑指着桌上的烤红薯,然后蘸了水在桌上写道:奴婢烤的。

沈又宸的脸色铁青,我咳嗽着回眸看他一眼,他垂于身侧的手微微着,手背上分明已红肿一大块,可见那使暗器之人力道之狠。

我在震惊之余又悄然放下心来,他看我除了是太皇太后的人还能有谁?他若要这样认为,那便这样认为好了。

微风摇曳着长烟幔,降香那抹纤弱身影却始终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我的心头一跳,看来我所猜的没错,沈将军来找殷圣钧,为的果然是立后的事!

还记得我起身来西楚的那一天,他拉我站在翠色杨柳下,一手把玩着柳枝,笑着和我打赌,说依我的脾气若能在西楚管住自己的嘴巴就跟我姓,那时我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再看他,脸上眼底,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轻松?

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从前就算我再忤逆他,顶撞他,他也总是好脾气地让着我。哪怕我丢下他偷偷跑去和玉宁哥哥玩,他知道后也不若这般生气。

“你再帮我看看别的,若你自己有喜欢的,也可以挑一挑。”关上|门,身后骤然一阵风吹入,我转身,见里头的窗户大开,身后有脚步声紧至,未待我转身,那只大手已用力扣住我的腰,我整个人被他狠狠地锁在怀里。

我不免站住了步子,低语道:“沈将军既有要事,皇上还是听一听吧。”

我暗暗咬牙,在他面前总想讨巧,可在降香面前总掩不住厌恶,没想到竟有那么明显吗?悄悄看了殷圣钧一眼,我只好道:“同她不熟悉。”

我点点头,忽而闻得男子朗朗笑声传至:“朕也想着快一些,但又怕从简就委屈了你,没办法,只得等一等了。”

和衣在床上躺了整晚却没有一刻有过睡意,让我没想到的是卷丹一大早就来了。

全公公想了想,认真道:“姑娘的话我会转告给皇上,此事还得皇上做主。”

“怎么不叫?”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不减,睨着我的目光中尽是淡淡宠爱。

我追问抽屉有什么,连翘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这还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还是那个心中藏着别人的男子吗?

男子悄然俯下身来,温柔薄唇轻软含住我的菱唇,龙涎香里徐徐漂浮轻溢着紫罗香气,淡雅馨然,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殷圣钧。

瞧见他握着窗帘的手指蓦然松了,我本能地抬眸望向他,他的长眉紧拧,脸色越发苍白不见血色,我脱口唤他一声“皇上”,他往后靠在软垫上,微吟着道:“朕头痛。”

我心下怅然——他果然还是没找回来。

脑中闪过“沈又宸”三个字,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