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我正欲同他说理,便听得后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小兄弟,不介意的话来这里坐吧!”

内室几个宫女都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我只要硬着头皮过去,白玉珠帘后,男子伟岸的身躯若隐若现。深吸一口气入内,在他身后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日理万机,也许忘了也是有的。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路,七弯八拐走了一半才闻得他感叹道:“竟错走了这么多吗……”

我又是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如今他知与不知又与我何干?太皇太后失去了晋王,难道还有筹码将皇上拉下皇位来不成?

银翘凉凉瞧我一眼,极为不悦地推门入内,片刻,她又出来,清丽脸上再瞧不出笑意,只阴冷道:“太皇太后让你们进去。”

当年太皇太后还做皇太后时,更喜欢晋王,后来晋王夺嫡失势,新帝即位,却以仁德治天下,仍是尊她为太皇太后养在禧宁宫内。

话落定音,院子里竟似乎连呼吸声都淡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日佩兰温柔静和的笑容,暖了初冬的清寒,让那条冗长甬道也变得不再冰冷。如今,她死了,当着众人的面被砍下头颅,那双美丽的眼睛撑得那样大,嘴巴也大大地张着,嫣红之色自断口如泉涌出。

没有啊!

他看我的目光渐渐从我脸上移至我的耳朵上,我本能地伸手摸向耳朵,忘了我的耳洞!

“可……也有人家会在男孩小时当女孩子养啊!”我梗着脖子辩解。

他的眉梢一佻,滴水不漏开口道:“大男人在雨中奔跑时不会挑剔地避开水坑,大男人不会用衣袖擦拭过凳子再落座。”

我震惊无比地看着他,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就注意上我的呀?

我终于败下阵来:“英雄果然厉害,小女子佩服。”

他语重心长道:“你涉世未深不知世道险恶,还是回去吧。”

他虽说得有理,可我被他教育得有些说不出的不悦,便蹙眉道:“什么世道混乱世道险恶的,你不能以偏概全,诋毁东陵的盛世太平!”

他轻蔑笑道:“东陵如今还太平吗?内要防诸王叛乱,外须攘夷族侵扰,否则又何须委曲求全嫁女和亲?”

我只觉“咚”的一声脑子空白了一片,手指指向他道:“你……你胡说!德阳公主美名远播,她下嫁西楚是给西楚面子,我东陵泱泱大国何来的委曲求全?分明就是他们二皇子垂涎公主美色,这才恬不知耻不远千里要来求亲!”

我骂得厉害,只差唾沫横飞了,马背上的人皱了皱眉,突然又笑道:“这么说来,德阳公主是不愿的?”

我立马点头道:“自是不愿的!凭他西楚二皇子多英俊多潇洒,公主也是不愿的!”

他仍是笑问:“你又是怎知?竟说得这样斩钉截铁。”

我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低头绞着双手想着该如何引开话题,便听得他又道:“你若同我说实话,兴许我还能帮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否则,你也该知道单身一人上路的危险了……”

我必须承认,他这番话说得中肯,要没有他,我刚才就凶多吉少了。

可是我的事……是大事……

“我要想对你不利早就动手了。”

好吧,我改变主意了:“其实,我是德阳公主的侍女,奉公主之命前往衡州去搬救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