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紧着头皮,“没跑,没瞧见王爷。”

见朝雾回来了,春景忙把顺哥儿交到她怀里,让她去喂奶。

李知尧并不管这些人,看一眼朝雾道:“陪本王吃茶看戏去。”

朝雾拿着金簪看了眼,再看向周长贵,周长贵忙过来对着柳瑟道:“姑娘,举头三尺有神明,您送来的时候,就是拇指大的绿翡翠加一块金子。这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

因为平时要伺候李知尧,朝雾这些日子便没有以前那么从容自得。精力有些分摊不过来,铺子那边放的精力便少了很多。好在出现一些小问题,周长贵都能自己解决。

……

李知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摆酒摆菜,看出她精心打扮过,不管是妆色还是衣着,都在迎合他的喜好,于是,满眼无波无懒,就像在看她演戏一般。

慕青得了话,立马又去找春景。

梳洗好到罗汉榻上歇下来后,因为看到婴儿摇篮的不悦也散了差不多。只要不看不瞧,不想不提那些会让他心生不快的事情,他也不愿随便动怒。

到的那一日,柳州天气甚好,满城烟柳绿,阳光暖融融地在眼梢上跳跃。

李知尧身形顿住,低眉片刻没动。他如何不知道赵太后的心思,自从他去年反常地去了回盛云坊,又跑去柳州呆了些日子,回来后这约莫一年的时间里,她暗示过他不少回了。

当然,结果是楼骁也不属于她。

慕青马上说出他心中所想,“你是想王爷了。”

直疼到能上床接生,朝雾躺去床上,之后便真如产婆说的那般。她躺在床上按照产婆说的方法用力,不过一刻钟多些就把孩子生了下来。

春景和秋若的针线做得比朝雾好,当她半个老师也足够。

朝雾懒得再理柳瑟,转身便进二门去了。

然与春景说着话拐进一个小巷子,不过刚转过脸,便又见着了那个她已决定藏在内心深处再不提的人。

朝雾平平躺着,声音里没多少力气,“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头顶月亮大如银盘,银辉落满瓦片。

一开始两人进了宅子很是拘束,坐站行走都小心翼翼,后来跟朝雾李妈妈都熟了,也就活泼了起来,给宅子里平添了不少鲜活气。

他和李妈妈在晋王这私宅里办差,倒不住这里。

周长贵领着婆子进了院子,到朝雾面前,给慕青和贺小苏都行了礼,方才说:“夫人,给您把人找来了,刚好今晚有时间,来把人带走。”

贺小苏点点头,“不过和周长贵对了个账本,把周长贵对得心服口服,这会儿叫做什么做什么,嘴里那是夫人长夫人短。周长贵四十五六,她十五六,你说是不是了不得?”

小六可不信这个,且说:“我也没不让她吃东西饿死她。”

这世道里的女人么,不管是守活寡还是真守寡,再自己怀身子养孩子,没个男人做依靠,连带孩子一起都会叫人看扁欺负瞧不起。再甚者,闲言碎语也绝不会少。

挨打的夜晚……

她见了李知尧,与他上下落座,先拿了政事问他。只说秦州下的一个县遭了水灾,上千顷地的麦苗儿都叫淹了。朝中正在想应对之策,尽量减少损失。

小六和七顺儿不是她的丫鬟,之前伺候她那些,全是看在李知尧的面子上。朝雾此时没有心力再去动怒与计较,更不知道自己计较后会不会吃亏。

小六放下手里的活过来了,两人一边一个扶撑找雾,才勉强把她扶起来,然后扶着她慢慢走去床边坐下。

李知尧揪得她的衣襟越发紧,“妇!”

小六和七顺儿带着大夫走过院里的石板路,到了廊庑下,抬声儿往正房里通传,“王爷,大夫请来了。”

忽而肚子里像有条小鱼游了过去,还吐出了几口泡泡一般,朝雾知道是孩子在动,心里蓦地又泛出更多的酸楚来。酸得眼眶要湿,酸得人生只剩绝望。

两个小丫头没法儿,只好去找李知尧。

她脸色又好看了些,对朝雾说:“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醒了也不下床,不起来吃饭。

男人把刀刃往下一按,朝雾脖子上瞬间渗出血来,“试试就试试。”

李知尧穿衣服的动作慢下来,复又快起来,“我跟你说过,我的耐心有限。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还有……”

结果视线抬起定到面前人的脸上,她险些被吓得没了魂,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贺小苏和慕青脸色也瞬间就变了,贺小苏忙又道:“我一直瞧着你这门口,怎么没瞧见?”

答应完又打趣朝雾,“我怎么感觉,像在躲仇家一样?”

按说好的,李知尧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柳州。

雨势由大到小,最后淅淅沥沥落在枇杷树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