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在旁边伺候着,问朝雾:“夫人,怎么样?铺子里的事解决了吗?”

然没说两声,就被寂影拖了出去。

周长贵长叹一声,“这偌大一个柳州城,我是从没瞧见谁戴过红翡翠。容我说句不好听的,柳姑娘您也不是世家贵族的小姐,讹我们红翡翠,是不是过分了些?”

犹记得上一回,她和他讲条件,让他放过楼骁,她就一心一意跟他,结果招来的只是嘲讽和鄙夷。

接下来,就更不客气了。

朝雾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再多说什么,默默抽出手来,挎着食盒,跟来开门的寂影进了院子。进门穿回廊,慢慢往正房里去。

而朝雾却没松这口气,让她过去伺候的时候她倒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突然不让她去了,她反而不踏实了起来。比起李知尧直接羞辱折磨她,她更怕李知尧什么都不做。

春景和秋若把朝雾扶到摇篮边坐下,小声安慰她:“夫人,您别太紧张了……”

李知尧在来的路上想过一千种一万种朝雾在柳州的情况,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把日子过得这么生意盎然。进门便觉院子与他走时大不一样,精巧秀气了许多,格外好看。

赵太后这会儿才说话,只道:“找晋王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这宫里呆得实在闷,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这想来想去,也就晋王能陪哀家说说话了。”

慕青和贺小苏几个人虽经常在一起念叨晋王,但京城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与指示。便是一个多月以后到了除夕,他们也还是要守在柳州。

贺小苏碰两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大声,自己又小声说:“有没有胡说你多瞧瞧不就知道了,就某些个瞬间,总觉得有那么个神韵,特别像。”

产婆笑眼眯眯地把孩子包好给李妈妈,回去一面帮朝雾清理身体,一面笑着对她说:“夫人聪明得很,懂得用力的技巧,比我预料的还快许多。生了个大胖小子,俊得很呢。”

每瞧一回就伤心一回,不如不瞧。

柳瑟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憋死。身上受的几处伤还在疼,她也根本打不过这些侍卫,所以不敢再动手,眼看着朝雾进了二门消失,自己只好憋着心里那口气走了。

出门的时候由春景跟着服侍,而更后面,还有侍卫跟着。侍卫跟着是盯她的行踪,但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并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对朝雾都不错,盯她的同时也保护她的安危。

出去关上门,泼了水再一起回耳房里去。

而箫声一直都在,呜咽着从窗外传进来。

铺子盘好后,稍将里头做新了一下,其他该有的都有,朝雾又让周长贵请手艺师傅。这一行当有手艺但开不起店的大有人在,只要工钱能给到,倒也好找。

周长贵送牙婆出了门,又回来跟朝雾说找铺面的事。不过才半天的时间,这事倒没什么进展,他也就跟朝雾说了下自己找了这半天的情况。

朝雾点点头,“是这两个。”

却说慕青因为答应了朝雾去看楼骁,下午抽空便去柳瑟那走了一遭,把楼骁的情况看了,回到宅子发现少了不少些人,自然问贺小苏是怎么回事。

朝雾想了想,“半个月未见荤腥了。”

宅子里的下人还知道朝雾是非自愿的,外头的人知道的更少,传闻都是,朝雾凭样貌勾引了晋王,想抛弃楼骁攀高枝儿。但没能如愿,因为肚子里突然多了个拖后腿的。

因为楼骁的事,虽然情绪仍然十分低落,胃口也极其差,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朝雾每顿饭都会强迫自己多吃点。多吃点,孩子便能长得更好些。

到如今,上朝更是爱去不去。

对她不仅不熟,可能还瞧不起她。

小六去打扫药碗渣子,七顺儿过来扶朝雾。

李知尧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耗了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结果仍然如不了愿。血气冲上脑子,他看着朝雾带着些许畅快的脸,猛一把把她扯到面前,凶狠地堵住她的嘴唇。

小六和七顺儿住在耳房里,听得这声唤,吓得浑身一紧,忙穿了外衫前后出来。

李知尧并不喜欢看朝雾一脸丧气的模样,所以一路上也没和她说话。他只管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哪管她的心情与死活。

两个小丫头走后,她便在窗下的罗汉塌上坐着。

不管李知尧骗没骗她,朝雾都是楼骁的最后希望。朝雾不死,楼骁就有活的可能。如果她把朝雾杀了,楼骁必死,她也会跟着送命。

歪在床上一整夜,目光呆滞干枯,等雕花窗外亮起光,院里的枇杷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依然那个样子。

见朝雾脖子里出了血,楼骁慌了一下。

李知尧冷笑,“真是情真意切。”

朝雾哪里还得坐得住,自然起身就想跑。但她连步子都没迈开,就被李知尧捏了胳膊。

贺小苏也懵,去问掌柜的,“大半个时辰前有个穿素青色衣衫的女子进了店来,她人呢?”

楼骁听了这话,心里自有揣测。想着朝雾怕是真知道了那人是柳瑟,怕柳瑟再来闹得她生活不得安宁,所以才会这么突然要走,并且特意提出来让他不要跟他的旧相识说。

李知尧把手覆到她的手背上,“我不管你喜欢谁,和你相公是恩爱不疑也好,或是心如死灰也罢,我的耐心有限,再给你最后这几日时间,你若是还讨不来,我便用我的方法帮你讨。”

绿果儿密挨着,挂满了细密水珠子。

朝雾听着这话,只觉得一字一句都寒进了她心里,冷得她直想发抖。迎着李知尧冰冷的眼神,在忍不住要露怯的时候,她闭上眼睛直接又堵住了李知尧的嘴,彻底打乱他的注意力。

他再看向朝雾,客气道:“坐。”

楼骁被她这模样惹得笑出来,捏一捏她软嫩细滑的手,“一个老相识,总之我心在你这,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还有,以后若再遇上这种事,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没人伤得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可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