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再多说什么,默默抽出手来,挎着食盒,跟来开门的寂影进了院子。进门穿回廊,慢慢往正房里去。

住着他的宅子,心里却全是别人。

春景和秋若把朝雾扶到摇篮边坐下,小声安慰她:“夫人,您别太紧张了……”

李知尧次日一早骑马出门,只还带了寂影,走前吩咐温管家,“若有人上门找我,就说我有事出门在外,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你再派人给魏川带个话,军中的事就交给他了。”

赵太后这会儿才说话,只道:“找晋王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这宫里呆得实在闷,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这想来想去,也就晋王能陪哀家说说话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不是这么成的婚?

贺小苏碰两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大声,自己又小声说:“有没有胡说你多瞧瞧不就知道了,就某些个瞬间,总觉得有那么个神韵,特别像。”

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了产婆,等着孩子临盆。

每瞧一回就伤心一回,不如不瞧。

朝雾也笑起来,“那你可说错了,楼骁是要给我这孩子当爹的,不过遭奸人出卖没做成罢了。柳姑娘,有人爱过你么,爱到爱你命也不要,有么?等哪天晋王也爱上了我,求着我不要离开他的时候,他也会求着给我的孩子当爹,你信么?”

出门的时候由春景跟着服侍,而更后面,还有侍卫跟着。侍卫跟着是盯她的行踪,但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并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对朝雾都不错,盯她的同时也保护她的安危。

春景出去开门和慕青、贺小苏说了情况,再打了水回来,见秋若也哭了,一面放下水帮朝雾洗脚,一面小声说她:“你又是怎么回事?嫌夫人不够难过?”

而箫声一直都在,呜咽着从窗外传进来。

丫头买了,朝雾每日间便带着调教,教她们如何做事如何行事。伺候她并不难,平时事不多,也让她们去厨房帮李妈妈打打下手。

周长贵送牙婆出了门,又回来跟朝雾说找铺面的事。不过才半天的时间,这事倒没什么进展,他也就跟朝雾说了下自己找了这半天的情况。

小六和七顺儿抿着气,还是小六带头出声,语气已经硬不起来,“我们不收拾,我们哪儿也不去,我们的契子在王爷手里,是王爷的人,就该在这里。”

却说慕青因为答应了朝雾去看楼骁,下午抽空便去柳瑟那走了一遭,把楼骁的情况看了,回到宅子发现少了不少些人,自然问贺小苏是怎么回事。

李妈妈一脸惊怒,瞪大了眼睛,“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王爷追究下来?”

宅子里的下人还知道朝雾是非自愿的,外头的人知道的更少,传闻都是,朝雾凭样貌勾引了晋王,想抛弃楼骁攀高枝儿。但没能如愿,因为肚子里突然多了个拖后腿的。

李知尧提着剑出去,到魏川帐外叫魏川出来。

到如今,上朝更是爱去不去。

朝雾转头看向小六,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不过她经历的人情冷暖还少么,原在言侯府上也不是没见过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的嘴脸,所以也没太讶异。

小六去打扫药碗渣子,七顺儿过来扶朝雾。

眼睛木木地眨一下,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小六和七顺儿住在耳房里,听得这声唤,吓得浑身一紧,忙穿了外衫前后出来。

让她等同于重活了一世的那个梦,终究还是假的。

两个小丫头走后,她便在窗下的罗汉塌上坐着。

柳瑟听得这话,瞬间拔出了袖子里的匕首。

歪在床上一整夜,目光呆滞干枯,等雕花窗外亮起光,院里的枇杷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依然那个样子。

他提着剑往朝雾面前走过去,不过刚走两步,就被屋里人的长枪短剑拦住了。

李知尧冷笑,“真是情真意切。”

看她在地上画了一会,他从马车上下来,迈开步子往她面前去。

贺小苏也懵,去问掌柜的,“大半个时辰前有个穿素青色衣衫的女子进了店来,她人呢?”

自然是可以的,楼骁不敢有微词。

李知尧把手覆到她的手背上,“我不管你喜欢谁,和你相公是恩爱不疑也好,或是心如死灰也罢,我的耐心有限,再给你最后这几日时间,你若是还讨不来,我便用我的方法帮你讨。”

换好了衣服擦了胭脂,屋外的雨仍大。

朝雾听着这话,只觉得一字一句都寒进了她心里,冷得她直想发抖。迎着李知尧冰冷的眼神,在忍不住要露怯的时候,她闭上眼睛直接又堵住了李知尧的嘴,彻底打乱他的注意力。

李知尧定着目光又看她一阵,方才出声:“过来。”

楼骁被她这模样惹得笑出来,捏一捏她软嫩细滑的手,“一个老相识,总之我心在你这,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还有,以后若再遇上这种事,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没人伤得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可能有事。”

朝雾自然心慌,起身问李知尧:“怎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