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后往她侧脸上看一眼,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温和清香,伸手捏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手指纤长细嫩,露一截在烟青色纱袖下,显得格外白皙漂亮。

李知尧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在嘴角,最后目光锋利得像刀子,定在朝雾身上。

李知尧抬起另一只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没有人知道他是鬼箫,只有她知道。

她错了,她什么都守护不了,反而把楼骁带进了无边的深渊。

他一时想不清,惦记着朝雾的安危,捏着字条直接转身出门。

她浑身都是僵的,仿佛躺在了巨大的冰窖里。

朝雾换了衣裳悄悄从成衣铺后院走掉,走到枕月桥等到傍晚酉时,也没有等到楼骁。等得天色全黑了,城门上隐隐传来鼓声,也仍然没等到。

第25章

七日后,朝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问了楼骁:“你那旧相识的伤,好了么?”

李知尧笑一下,“我以为你都钻到我脑子里见了,那可不就见着你自己了?”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三斤巷停下来,朝雾还在想这事出神。直听到马车外传来几声敲窗框子的声音,她方才回过神来,提起裙子下马车。

他把朝雾再往怀里抱抱,笑着道:“便依你。”

她是一路避着人走的,找到李知尧在柳州所居的宅子,站在门上让看门的下人往里通传一声。

针线做了约莫半个时辰,忽听得院门响动。

李知尧不愿多说,只道:“放风筝。”

第20章

她盯着李知尧,“他不会。”

说过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出去到市集上,逛逛布店,买些布匹料子,再逛逛成衣铺。金银首饰铺子也去了,但只瞧瞧当下时兴的样式,朝雾并不买。

朝雾打断他的话,“身子不拖累。”

楼骁如何看不出她是在回避话题,她没有答应他做真夫妻,这会儿亦是不想和他谈感情。

缓了好一会才把这口气缓过来,朝雾用手捂着胸口,靠着车厢壁轻喘,气息不稳地轻声开口道:“想让我伺候你让你高兴,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大夫摇摇头,“也没什么,胎象很稳,回去好生将养便是。家里若是富足,多吃些好的。也莫要贪嘴吃得太多,到时生养艰难。”

朝雾不理他,往旁边挪两步,想要自己爬下去。

想吃就吃,想笑就笑。

慧娘看媚儿跑了出来,自然问她:“怎么回事?”

自打回到京城以后,李知尧就没再提过那个他要找的女人。不知道他还是不是还记得那个女人,但魏川还是找他禀报去了。

原当忙起来也就忘了那乱起的心思了,哪知却还是没有。也不知怎么,总是在夜深熄灯后想起怀里曾经拥有过的极致柔软。

楼骁对这镇子还算熟,带朝雾借住在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家里。借住的时候与老太太寒暄说笑,介绍朝雾的时候说是他媳妇。

自打她不是厘朝雾以后,她的人生就再没了具体的路径与方向,只能一步一步摸着向前。她不想别的,只想生熬到梦里场景实现的那一天。

楼骁看她越说越认真,笑着道:“逗你呢。”

如果他决定要留下这女子,谁放走了谁倒霉。

所有的闪躲反抗都起不到半点作用,朝雾急红了眼梢。

要说她刚醒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些世家小姐的矜贵气,现在经过这几番折腾,是再没有了。

朝雾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被吓懵了。

朝雾现在知道,绑了她的是两个山匪,绑她回来,是孝敬他们当家的的。

朝雾并不担心柳瑟,她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担心别个?柳瑟还是要卖她吞她傍身之财的人,她躲着还来不及。

朝雾抬起头来看他,犹豫了一会又小声道:“我看她收拾东西要走,就装睡悄悄把银票拿下来了,她没发现……”

衣服找齐了一件件往身上套,不管料子粗细好坏,也不管样式是不是时兴好看,只管裹着身子能保暖就行。穿好了衣服她得做点事去,别让楼骁嫌弃她是个废物累赘。

朝雾反应很快,立马闭上眼睛顺着伸胳膊的姿势动了动身子,假装自己没有醒,只是睡得不舒服而调整睡姿。但柳瑟还是警觉地看了她一眼,看她一直没醒,才又放心。

感谢ircu投了两颗地雷,爱你,我要加油!!

朝雾连忙摇头,“喜欢。”

屋外山风呼号不断,心却像停了一般静。

楼骁坐在土炕上看她吃饭,只觉好看也好玩儿,忍不住在嘴角挂上笑,不知何时又捏了干草枝咬在嘴里,懒洋洋的。他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不同于朝雾的散漫气,但模样生得好,笑起来便格外耐看。

楼骁放下门帘往前跟两步,冲着朝雾的背影高声道:“姑娘,我这还有你一千两银票呢。”

柳瑟又乜他一眼,“呸!”

等着的时候往庙里看了看,目光扫过结了无数蛛网的残败佛像、脱漆柱子,最后落在角落里的草席上。这样的破庙里有这样完整的草席,显然有些不太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