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文仗着身子好,想证明自己年轻不碍事,昨晚穿着小西装去江边溜达,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回到家头发还没干,又有人打电话过来说去接沈嘉泽,加上这段时间工作强度大,来来去去的竟然病倒了。

一切都像是在梦境中。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季玄突然出声:“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快,多姿多彩,人心思变,抓奸这种事情对于s市的老司机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司机搔了搔脑袋,放松了油门,车子缓缓向前行驶,很快就追上了即将消失的车子。

片刻之后,少女用温柔清澈的嗓音轻轻唤了一声:“你好!”声音像是秋天的云拂过清朗的天际。

沈嘉泽并不知道,这段时间,改变的并不仅是他一个人,沈嘉文同样也在慢慢产生变化。

她用一种近乎冷漠的方式,和这个世界维持着联系,同时也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她的心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那里门扉紧闭着,阻挡住所有人似有若无的好奇心,让人无法窥视,无法参透。

不知为何,总有些淡淡的心虚。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因为定期断舍离,崇尚极简主义,她的行李并不多,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用手掂量掂量,并不重。

想了许久,男人终于憋出了一句:“这些年,你还好吗?”

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又如同在茫茫沙漠中迷失的旅人,急于疏解着什么,渴望着什么。

今晚肉类吃得太多了,怕是有些上火。

沈嘉文实在听不下去了,觉得这个场面分外炸裂。

不见了。

叫你多嘴!

片刻功夫,他就稳定了慌乱的姿态,开始有模有样站在她面前,仿佛刚刚的虚张声势只是错觉。

他脱掉了她干练的职业装,又颤抖着手脱下她的内衣,女人白皙圆润的乳房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少年的手,放在了那个淡粉色的皮夹上,拿起来仔细端详,仿佛能透过这个小物件看到她真实的样子。

“什么事?”母亲跟她说了很多,她怎么可能一下子想到是什么事。

听起来有点点苦恼,又有点点气闷,并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的好脾气,似乎因为被打断了思绪所以显得有些暴躁。

不然何以产生头晕目眩之感?浑身上下如同被什么啃噬。他甚至连自己的身子都支撑不住。

她的神情竟是难得的轻松,带着戏谑和一点恶作剧似的调皮,或许连她也没注意到,高跟鞋踩踏石板的声音,像是一首欢快的曲子。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异常凶猛。这在他以往的经历中是没有出现过的。

所以,他并没有问出那个滞留在心里很久,从她说要回来的那刻开始就一直思考的问题。

她讶异于他惊人的成长速度。

然而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每次都是敷衍搪塞了事。

少年眯起朦胧的睡眼,打算点掉红点就睡觉。他有强迫症,不能允许红点的存在。

年年过节,年年吃年夜饭,沈父都会问这个问题,似乎不提一下自己远在他乡的女儿,这顿饭就不完整。

“你做什么!松嘴!”

“这么做会不会很麻烦?”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抬起涂得鲜红如血的手指,指着角落里的沈嘉泽,对着沈嘉文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

妇人点了点头。

手中茶杯的蒸汽氤氲了她的视线,沈嘉文后知后觉,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想法。

沈嘉文嘴角抿出一抹冰凉的弧度,目光水一样轻轻划过这些人,还不待这些亲戚露出不自在的目光,便已扯开沈嘉泽拉着她衣角的手,向所有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她的姿态是从容不迫的,小汤匙慢慢舀着汤汁,视线并没有看向他,他的心却立时提到了嗓子眼。

他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回答:“三天假期,我想来s市逛逛。”少年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我长那么大,s市这样一座国际大都会,还是邻市,都还没能来一次,这太不像话了。”

“一个人?”

“嗯,我喜欢一个人。”

沈嘉文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她又给自己盛了碗瘦肉粥。

“独自旅行,有好处也有坏处。”

“姐,你也去过很多地方吗?”他忘记了眼前的危机,竟不自觉开始探听起她的往事。

沈嘉文愣了愣,嘴角噙着些许淡淡的笑意,不细致观察基本不会发现。

“去过一些,国内的名川大河基本都去了,国外的很多国家也有去过。大学时候的事了。工作以后很忙,倒是很少有游玩的兴致。”

“所以……”他用很长时间咀嚼着她这番话里的意味,许久之后才哑声问道,“你上大学的时候,时间都用在了这上面?”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静静躺在皮夹底层的照片,以及那消失的八年时间。大学期间,哪怕是新春佳节,她也未曾回来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