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凉意给他燃烧起来的躯体带来了希望,却又让他陷入更加疯狂的迷恋中,只企盼攫取更多。

沈嘉泽黑着脸掐断了语音,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家姐姐高深莫测的眼神。

沈嘉文:?

嘛,大家都在认真吃饭,很安静美好的样子。

“闭嘴!”

虽然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竭力装出大人的成熟稳重感,然而,一个人的年龄与阅历终究需要时间的沉淀,沈嘉文一眼就看穿了少年表面之下潜藏的稚嫩。

高高竖起的阳物像是野兽一样,即将冲破衣冠的牢笼,坚定地抵住她柔软的小腹。

少年想啊想,始终不会开口,提出这种突兀的要求。她当然不会拒绝这种无关紧要的要求,却会觉得莫名其妙。

不成就一段佳缘都对不住老天的巧妙安排。

沈嘉文站在门口,头发半干,披散在肩,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想到这段时间少年的变化,心中暗道原来不是她的错觉,思索片刻,她对保姆点了点头。

春光乍泄。

“嗯,走吧。”

沈嘉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

意识到这点,少年的心像是升起了一团火焰,又像是被丢在了岩浆里翻滚不休。

少年僵硬着身子,看着她拉着行李一步步靠近。

她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这么晚了……”她停住了,想起现在国内还是白天,“突然打电话过来,出了什么问题吗?”

扔掉手机在床上躺尸,看到床头放着的那本《苏菲的世界》,又把床头灯开亮,拿起来翻了一会儿。

某些时候,会寄回来一些诸如衣服鞋子首饰手表包包之类寻常且不容易出错的礼物。

“沈嘉文,你永远不可能逼退我……”

他会做得很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等待姐姐回来。

她的目光巡睃了一番,看到了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盯着脚尖沉默不语的沈嘉泽。

像一只落水狗。

事业上的成就必然伴随着家庭中的疏忽,夫妇俩忙里忙外,一年到头可能也就有一个月是待在家里的,家里自然也就剩下他们这两个孩子。

每当他站在她面前,昂着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手拽着她的衣角轻轻摇晃,软软地叫一声“姐姐”,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时,沈嘉文就会收回思绪,挑挑眉,双手放进口袋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少年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一片冰凉,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害怕。

不久后,身穿防护服的医生推着沈母出来了。

还在玩耍的沈父突然放下了小孩,只见那略显僵硬的身躯,以一种罕见的速度冲到了手术室推车前,挤开围绕在旁边的一对儿女,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不放。

他的脸剧烈痉挛着,肌肉不断抖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努力睁到最大,拉耸着的嘴角竭力想要弯出一个笑容,却还是不行,简直比哭还难看。

终于颤抖着唇说:“我和孩子们在这里等你,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病床上的人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的面容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干燥的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经过一期又一期的化疗,她的头发已经脱落殆尽,面容更加苍老,眼睛变得混浊,这个浅淡的笑容却让他仿佛穿越了几十年光阴。

她依稀是那个美丽的小镇姑娘,他在宁静的夜晚攀爬围墙,去敲她的窗户。两人在夜色的见证之下约会,诉说着浓浓的情意。

他偶尔会在窗边轻轻哼唱: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幻想着总有一天衣锦还乡,给她美好的未来。

手术室推车缓离开,他们的手一点点分离,她被推进那扇门里,手术室外的灯亮起。

年近六旬的男人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痛哭流涕,任由孤狼似的哀嚎响彻空荡荡的走廊,像是个迷失了归途的孩子。

姐弟俩上前,将他搀扶到外边的休息椅处,男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依旧自顾自地流泪,任由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满脸狼狈不堪。

“爸,别担心,主刀医生是s市来的专家,不会有事的。”两人只能如此安慰。

“她要走了……她要走了……”他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只是喃喃自语。

那个仿佛告别似的微笑一直闪在他脑海中,像一根钉子一样在敲击他的心脏。

见劝不动,沈嘉文从包里掏出纸巾,放到椅子上,然后走回手术等候区,却不防腿脚已经发麻,浑身酸软,肌肉无力,差点摔到地上,幸而沈嘉泽眼疾手快,又一直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及时扶住了她,将她慢慢带回去。

“没事吗?”

望进他眼中深切的忧虑,沈嘉文摇了摇头,缓缓坐到椅子上,双手搁在膝盖上,低垂着头,等待这场漫长而艰辛的手术结束。

三人不知道是怎么这段时间是怎么挨过的。挂钟上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医生预计手术会进行四个小时,四点整的时候,姐弟俩同时互相看了眼对方,又同时看向了手术室,那里的“手术中”依旧亮着。

接下来,又是一个漫长的三十分钟。那扇紧闭的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