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室内植物嫩绿的叶片就被扒了几片。少年恍若未见,全神贯注地偷听着母女的谈话。

越想停止,越忍不住思考更多的细节。

意识到这点,少年眼眶微微发热,不知是额头的汗水流进了眼睛,还是心中汹涌的热意溢了出来。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沈嘉文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是不是打错了,低沉悦耳的男声突然传来,嗓音带着沙哑的少年感。

他的生日告白,他们的生日告白,祖国母亲的生日告白,元宵节告白,情人节告白,七夕节告白,劳动节告白,中秋节告白,圣诞节告白,春节告白……

沈嘉文一次都没有回来。

明白了无论如何挣扎,如何哀求都不可能换来她的另眼相待。

沈嘉文破天荒没有对他冷颜相对,甚至露出了堪称温存的表情,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小手,望着男孩婆娑的泪眼,温和地说道:

一到老师的办公室,在走廊外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喧哗,女人尖利的叫喊声传来,伴随着孩子冲天的干嚎。

阿姨一手拎着采买的食物,一手抱着男孩,两人浑身都湿透了。阿姨扔下雨伞,匆匆忙忙放下孩子,上上下下检查他有没有什么问题,看见男孩依旧安静乖巧地看着她,终于松了口气。

母亲生完孩子缓了过来,本想着生活变好了,终于不用再外出操劳了,可以在家照顾家庭,一些风言风语打乱了她的计划。

被衬托得像背景板,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心中藏了很多心事的少年才出声询问:“妈都跟你聊了什么?”

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女人面色中带着的些许烦恼尽数散去,微微带了点笑意。

她偏头,目光闪烁,少年能注意到她脑后的马尾摇了摇。夜风静静地吹拂着,发丝萦绕缠绵的触感似乎吹到了他的胳膊上,引起阵阵酥麻颤栗。

她的神情竟是难得的轻松,带着戏谑和一点恶作剧似的调皮,或许连她也没注意到,高跟鞋踩踏石板的声音,像是一首欢快的曲子。

不知是被夜风,还是什么撩拨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亲吻了一下。

少年连忙避开了她的视线,却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着这种似有若无的视线的折磨,脸颊至耳尖,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红了一片。

心如擂鼓,乱如麻。

比之她的轻快,他的脚步显然沉重滞缓了许多。像是喝醉了酒。

“你真想知道?”她问。

这个问题,显然是很想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少年果然不负她心血来潮的期待,红着脸点了点头。

只可惜夜色太黑,遮住了所有的欲说还休。

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粲然。

“妈说起了你小时候的糗事。”

少年的呼吸仿佛停止了,面对她偶尔为之的热切,根本不知作何反应。

他并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糗事。

然而,也不愿因此打断她的兴致。

“五年级的时候,你们班上没有足够的女生参加舞蹈表演……”她止住了声音,饶有兴趣欣赏少年的表情。

却因为天太黑,只察觉到他僵硬的肢体动作。

摇头一笑,继续说道:“于是,班主任把你打扮成了女生,混入了舞蹈表演队里。妈说家里还有当时的照片?”

迎着她含笑的眼睛,少年猛然回神,当机立断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沈嘉文没有追问是“没有扮成女生”这回事,还是已经“没有了照片”,继续说道:“好吧。还有一次,你们班有女生看你长得好看,想亲你……”

少年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这回事!我在班里不受欢迎独来独往从不跟女生亲近!”

原来他还能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沈嘉文对他的“寡言少语”又有了新的认知。

“当时你不是把人家打了一顿?人家家长都找上门了。”

“我只是看她不顺眼!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看人家女生不顺眼……这是个很好的打人理由?

沈嘉文眼皮跳了跳。

“好吧。还有……”

少年猛然跳起了脚,崩溃地抓了抓头发,语气气急败坏:“妈都跟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果然不该离开!就老妈那大嘴巴,他都不知道被抖出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沈嘉文摊开手,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没有了,反应不要那么大。”

她说完,少年果然像被按住了暂停键,似乎刚才的气急败坏只是错觉。

两人静静地走着,走到了大路边,没有说一句话。

沈嘉泽拿出手机,查看网约车司机的距离,却被告知订单临时取消,又匆忙约了其他车辆,不少司机觉得市医院在郊区,路程太远不划算,路也不好走,所以干脆拒绝了。

两人只能在车站等出租车。

这里往来的车辆很少,两人等了二十分钟,才姗姗来迟一辆公交车,车上的服务员朝着他们大喊:“最后一班车了,要上赶紧上了,错过就没有了!”

沈嘉文当机立断:“我们坐公交。”说完立刻踩着短高跟跳上了车。

两人上去后,才发现车内很挤。

服务员像是塞棉花一样把他们往里边挤。

车厢内爆发出阵阵抱怨声。

“搞什么啊!还上人!”

“脚都没地放了还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