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万俟菀去过夏家,去过韩家,去过呼延家……都没有灸莱的踪影,硬着头皮启齿借来的钱,总共加起来不到四十万(铁时空货币,相当于人民币十万);

魔尊浑身都在抖,声音还在颤:“没事……”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臂,“阿祥现在到底怎么样……?”

魔尊恼羞成怒的手再次搧了过来,这次却被狄祥躲了过去。魔尊气得站都有点站不稳了,他哆哆嗦嗦地指着狄祥:“你……你这个畜牲!畜牲!你……你……我问你,中央操作系统是不是你破坏的?!!你早就知道那个密码了,对不对?对不对?!”

回答万俟菀的只有滴滴答答仪器出的声音,那声音更显得这房间静得可怕。

“你真的想救他?”杨菁似乎在确认什么。

一点点,一滴滴,万俟菀喂得很小心,深怕又呛到灸舞。

尽管现在已经有人出来追捕了,但都是游兵散勇,零零散散,看似人多,其实成不了气候。而从未遇到过的全城通讯瘫痪,大大减弱了城中的办事效率,又是大半夜,他们连个上传下达的传讯兵都没有。而传音入密大家都接收得到,各路声音,根本找不到该找的人,势必于混乱中更添混乱。

时间就这样在狄祥的纠结中过去了,很快都已经十一点半了,魔尊还迟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魔尊一把揪住了万俟菀的衣领,轻声而透着危险地逼问道:“说?神针在哪里?别给我装疯!你装疯装了十年了还不够吗?!”他缓了缓,耐住性子,“只要你告诉我神针在哪里,我马上放了你,还有你的儿子……”

狄祥依旧无措:“我……我只是想……”

不一会儿,四班长就拿了一套干净的囚服走了进来。灸舞的囚服属于重犯服。所谓之重犯服是给那些长期戴着手铐脚镣的犯人做的。这种衣服的袖子和裤脚两旁都有扣子或拉链,这样,不用打开锁链他们就可以换衣服了。

看着这样的灸舞,他们都倒抽了一口气、这五个人也太能玩了吧?短短不到三个小时里,他们就把一个能站能走的人折磨成了这样!一班长的心中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尽管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还是经不住产生了一丝怜悯。

灸舞擦了擦嘴角的血,捧起那个杯子,转身,依旧一瘸一拐地移向了饮水机。移向了饮水机。好在饮水机没多远,就在会议桌旁,并没多久满满一杯水就放到了桌上。尽管灸舞双手颤抖不已,但他还是没让杯子里的水撒出来多少。

蛟鳕一手拽着麻绳,一手将灸舞的肩头用力压下去:“趴着!趴好!前脚着地!”

灸舞奉上了棍子,身体也调试好,做好一切挨打的准备,甚至都闭上了眼。

那位叫做紫邪的官员一脸谄笑:“回圣君的话,那是属下在一本小说上看到的。将浓浓的辣椒水从犯人的鼻子里灌进去,哎呀呀,犯人的那种享受啊——”他故意拖长声音,显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灸舞的嘴现在被这块大抹布塞满了,本就微微有些红肿的两腮更是鼓得很大。

洗碗,像灸舞现在做的很多事一样,度都是很快的,要知道,不到一个半小时,这成山的盘子就都要洗好,稍微磨蹭一点都是做不到的,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也会照样连累万俟菀的。当然,他也洗得很小心,如果被这个母老虎揪住了哪里还有油渍或者其他污点,就算洗完了,也一样会受罪的。其实灸舞喜欢这样马不停蹄地做事,至少忙碌和疲累可以让他忽略掉许多感受,比如痛,比如屈辱。只是,有时候,这种卑微的心愿都达不到……

四条马路五条街道,灸舞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要怎么扫才是最省时间的。三年来,他早就摸索到一条最好的路线,绝不走重复的路。对这个城市的地形他太熟悉了,哪里有块石头哪里有块砖他都知道。当然,他也早就现其实在这个城市的东北角,有一个废弃的广场。而那个广场应该就是很多年前被他的师父和枪灵王堵住了的魔界出口。这个地方他听师父提到过,四周的景象也非常的像,再加上那些魔化人根本就不准他靠近那里,他就更能肯定,那里,能有机会逃出去!他不相信,这么多魔化人,都是走灭一条途径通往铁时空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铁时空的麻瓜界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法商人和贪官污吏了。

“别看了,妈妈,睡吧。”灸舞忍不住轻轻唤道。近半年来,万俟菀脾气的次数已经减少了很多,灸舞也才敢在她看上去还安静的时候叫上那么一两声“妈妈”。

谁来替灸舞的生命吼出那最后的呐喊?

爱,打败了所有邪恶!

老伯呵呵笑道:“这就该问我们松果咯。”他摸了摸松果的头,松果差点没把尾巴摇掉下来。老伯看到灸舞一脸迷惑的样子,笑了,“呵呵,开玩笑了,开玩笑了。大概五天前,我带着松果去山上采药。突然,松果就不对劲了,篮子也不帮我提了,药也不管我的了,却像着了魔一样直往那个山洞跑去。它跑进了洞,又急吼吼地跑回来,冲我直叫,还扯我的裤子。我知道那洞有古怪,一进去,就看到你躺在洞里,奄奄一息。我们家松果可是条好心肠的娃子,我估计那天我不救你,它准跟我没完,说不定就赖在你那里不肯回来了。”

松果却好像抗议般站起来冲老伯“汪汪”直叫。

“哟哟哟,你敢说你不是吗?坐下!听到没有?快坐下!再不坐下,晚上的鸡腿就泡汤了啊。”

松果马上乖乖地坐了下来。

灸舞再次被逗笑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有多久没这样单纯地笑过了。但很快他的思维就回到了妈妈身上:“真的没有别的人在吗?”

“别的人?松果,你看到有别的人吗?”

松果干脆哼哼唧唧地趴在了地上,还把整个头都放在了地上,看都不看老伯一眼。

老伯却笑了:“松果说,他不想理你了。”

“哈?”

“你怀疑他的专业水平啊。”

灸舞一愣,既而回过味来,这本来是很好玩的,但灸舞却笑不出,这就意味着,那所有的一切温馨,真的只是他在做梦而已?所以,他从来也没被妈妈抱起过?所以,那天后,妈妈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山洞?更别说跟他说过话,唱过歌了?灸舞的眼神黯淡得再也不能黯淡了。

“怎么了?应该还要有人吗?”老伯问。

“没什么。”灸舞勉强地笑了笑。

老伯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不应该啊。”

“什么?”

“你身上的伤口都上了药,也包裹得很好,那些药都不是普通的药,都是很贵很好的药。所以,你的伤口才愈合得这么好。从你的状况看,你是受过很好的护理和治疗的,而且,如果继续那些护理和治疗的话,你至少四天前就该醒了,那些救治你的人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呢?这不是功亏一篑吗?你啊,幸亏遇到了我们,要不然,就算他们的药再好,停掉后也不可能撑再久的。”

灸舞听着这些一直怔怔的,所以,是妈妈吗?所以,那些不是梦……?他黯淡的眼神再次活转了过来,他翻身就要下床,却感到全身软,站都站不稳。

老伯忙扶住了他,松果也受惊似的跳了起来,仰着头看着灸舞。

“喂喂喂,你以为你现在就可以随便乱动了吗?像你这么重的病,能醒来就是万幸了,你还想当运动员去吗?”老伯一边抱怨一边把灸舞重新扶上了床,“你要去哪里?”

是啊,我要去哪里?去找妈妈吗?去哪里找?那个山洞?妈妈会在那里等五天吗?回家找吗?以什么身份?谁会承认他是灸舞?连妈妈都认不出来了,还能奢望其他人接受他吗?

“你啊,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等病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没意见。可现在不行,我看啊,近三个月你都别想。”老伯说得不容商榷。

松果也摇着尾巴在一边帮腔。

“谢谢你们。”灸舞低着头说道。

“别那么客气,都是在外面闯荡的,都不容易。唉!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