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就呈现在我眼前,她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度垂头,我用三根手指钳住这张漂亮脸蛋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

这间屋子有点大,没有窗户,门是铁制的,屋顶的两盏日光灯只亮了一盏。孩子紧紧地依偎着我,他也知道害怕。

“你不好奇?我对你和别的女生对你不一样吗?”

我那死去的母亲的脸又出现了,她总是这么突然的出现,在我看见她之后又马上消失。我害怕,越来越惧怕她的那张脸,就忽然想起一句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笑。

两个星期前的下午接到le席设计师的电话,他说:你的作品我已经看过了,从绘图水平与创意角度来讲都不差,但是缺少生气,某些局部细节也处理得不是很好。我说:谢谢指导。类似婉拒的措词我已经耳熟能详。但是当听到电话彼端说有没有兴趣到他们公司的培训班学习的时候,我当时像一块木头一样握着手机忘了高兴,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尝试过开心的滋味。

“是啊。”我接着转向aili,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是我不要韩沛。”

“要是我拒绝呢?”

“没关系,很快就熟了,你是我姐姐。”她依然笑着。我不是一个容易让人靠近的人,尤其是江家的人,而且当时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当时的笑脸一下子让我想到‘天使’这个词,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女人一生总会遇到那么几个一眼看上去就会让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女人,她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完美女孩吧。

对于他的愤怒,我无比平静。

“我迷路了。”他笑着,笑容里有阳光的味道。

“站在小混混的位置来看,我老子的确是个学者。”

是的,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我和江惟短时间内不该见面,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我差一点脱口而出我不是他妹妹,我甚至有冲进手术室告诉他我并不是他妹妹的强烈冲动。母亲那张冰冷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打碎了我的冲动。

“如果当初我妈坚持到底,我一定会表现得比你女儿更像个千金小姐。”

我憎恨这笑容!在此之后的几年中,它始终阴魂不散地纠缠我!我无法摆脱!

“闭嘴!”我低吼。

将铁丝的一头在脚下的水泥地上磨得有棱角之后,反复向门锁上十字螺丝钉的反方向拧动,螺丝钉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我有把握在那三个混蛋回来之前离开这里。

不过,事情的展出乎总是不在意料之内,铁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在外面看守的人如我所料只有一人,只不过他带来了五个人,看上去就绝非善类。

他看见掉落在门下的铁丝,门锁上的一个螺丝钉以及快被我拧出来了,抬手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恶狠狠地说:“江家二小姐果然是聪明人。”

“不准你打我二姐姐!”小家伙对我的维护换来很响亮的一耳光,然后是小家伙很响亮的哭声。

这个在别的老大面前是小厮的人现在以老大的姿态命令其他五个男人把我们绑起来,小家伙拼命挣扎,我没有,因为我知道那没有用。

我说:“你想背叛你老大?”

他说:“你们江家那么多钱,他才要五千万。”

我说:“有时候吃得太多会撑死。”

他说:“有你们两个身娇肉贵的陪葬,撑死也不吃亏,带走!”

我被推上一两破旧的面包车,小家伙被拧着扔上来,这些人都上车后很快动了车子,怕之前的绑匪回来便急着离开。

透过挡风玻璃向外看,刚好能通行一辆汽车的水泥路,路两边长满杂草。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度假村,短时间内没人打理过。

身边的小家伙大哭,大叫坏人,放开我们之类在被绑架时应该嚷嚷的话,然后他的嘴被胶布封山,连同我一起被封上。

我能斜坡路下面一个弧度很大的弯道,弯道的尽头出现一辆汽车,正在驶近,我还在猜测那辆车里的是什么人的时候,就听到那个给过我一巴掌的混蛋的恼怒:“t的这辆车怎么进来的?!”

“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锁上门的。”他身边的小厮有些惊慌并且也很困惑。

开车的混混强压惊惶看着后视镜,说:“老大,后面有车。”

坐在我身边的所谓老大很快镇定下来:“无所谓,我们有人质。”

我想这些人真有趣,不入流的小混混犯了大案心里自然如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安,现在面对突事件,心里明明紧张得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装出来的东西是最不可靠的,内心镇定才回想出相应的对策,他们脸上拙劣的伪装足以暴露他们内心的惶恐,要混就一定要做到天不怕地不拍,没这个胆量的人做人做事最好规矩点!

所谓的老大命令停车,前后两辆车在距离这辆车大概十五米的位置停下来,我闻到这辆车内凝重及惶恐的气味。

前面的车上下来四个男人,站在前面的两个很面熟,我做都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他们---梁行之,阿沙。

走到一半的距离,梁行之停住脚步,阿沙弯腰拿起路边的一块砖头,他脸上的神情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仇恨,他大步靠近,手上的砖头愤力砸向挡风玻璃,砖头镶进玻璃的窟窿中,没有掉下来,周边的玻璃立刻出现蜘蛛网般的许多裂痕,这种景象似乎昭示着已生或者未生的某件事。

车内五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呆愣住了,只有在别人面前是小弟,在这几个混蛋面前是老大的王八蛋为自己找了护身符,他掐住我的脖子,很疼,所幸暂时还没有达到让我有窒息的感觉。

阿沙拿下镶嵌在挡风玻璃上的砖头,向外的拉力使得玻璃上有裂痕的范围碎裂,呈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透过这个窟窿,刚好与梁行之直线对视。

两边的车门被打开,一些手册铁棍的家伙把五个混混拉出去一顿棍棒。

阿沙步步逼近,目光狠厉。

掐住我脖子的男人大概对这种目光感到恐惧,他的声音在隐隐颤抖:“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他手上加重的力道让我感觉透不过气。

阿沙根本没有理会我的死活,伸手过来卡住他的脖子哦,卡人脖子的人却被人卡住了脖子。

“你老大在哪?”阿沙的声音低沉而狠厉。

这个混蛋被卡得说不出话,掐住我脖子的力道越来越重。

小家伙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胶布后的嘴里出呜呜的哭声。有一滴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不是因为心里恐惧,是窒息带来的疼痛让它流下来。

我收缩到极致的呼吸道突然扩张,脖子上的手不见了,那个混蛋,惨叫了一声,血就从他的头下汹涌地流出来。

阿沙扔掉手上的砖头,把这个混蛋拖出去扔在地上,用瞬间撕掉我嘴上的胶布,我大口大口地喘气,大声咳嗽,气息稍微平静一点,我看着旁边的梁行之,我突然想起一件一直被我忽略的事,对于江湖上的人来说,他是梁叔的儿子,潘叔的义子。

所以,外面那些手持铁棍站在五个被打得倒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小混混面前的中人,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我看不出梁行之脸上的表情,很突兀地,他对着我笑了一下,大概一贯冷艳又目中无人的我,现在的境况的确会让这个臭小子觉得好笑。

“要我解开绑住你手脚的绳子吗?”

在我看来,他分明在说:开口求我吧,求我就帮你解开绳子。

我讨厌他!这种情绪在我认识他三年,相处的事件相加不到五小时里涌现过十次。

他又像刚才那样笑了一下,然后说:“看在过去三年里,你把酒吧打理的不错的份上,昨天不请假就不上班,我不会追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