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煮了什么?”他紧跟着走进来。

就这样,他在电话亭边喊着,然而几分钟过去了,他开始不这样乐观了,推开电话亭的门,他瞧见了地上的小记事本。

木棍往玻璃桌面一敲,不堪一击的玻璃瞬间粉碎,然而侯竞琰仍是不动声色。

“你说咱们该怎么办?这里前前后后都有人守着,就算我们想逃,也很难吧?我看你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大概只有挨打的份儿。”她对他一点希望都不抱。

遇到这种满怀热血的菜鸟律师真麻烦,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抓到一点小辫子,就这样穷追不舍。今天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当山青帮都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

“先生,你还好吧?”一旁的医护人员担心的问。

侯竞琰二话不说,连忙将车掉头离去,油门瞬间踩到极限。

追赶的人也搭上车子,就这样,三辆房车在马路上追逐叫嚣起来。

前一秒还是悠闲的画面,下一秒,就变成了亡命天涯的追逐。

“怎么办?”彼此的车速已经快得让张子希不敢置信,她像逃狱的受刑人亡命涤窜在台北的街道上,生死末卜。

侯竞琰抿着唇,死踩着油门不敢松懈,突然黑夜中发出枪响,尾随的车辆里有人开枪示威,侯竞琰喝喊着,“快把椅子拉平躺下,对方有枪,快——”

张子希咬牙忍住惊慌,拉起扳扭放平椅座,但是她更担心侯竞琰的安全。

“侯竞琰……”

“别说话,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嗯。”

“怕的话就唱歌,我没听过你唱歌,为了不让我睡着,你唱歌给我听。”他说的轻松。

“这时候我哪唱得出什么歌?”唱歌她是一点天分也没有,她连上音乐课都懒得开口了,在这种生死交关的时刻,她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似的,能说话已经算不错啦!

“那就闭上眼睛,想像自己在游乐园。”

“思。”她慌乱的点头。

这个想像法果然还比较贴近事实,她可以接受。闭上眼睛,车子引擎的声响如雷贯耳,坐在车内,她可以感受到车外萧飒的风速。

她闭上眼睛,思绪显得清晰,往事浮光掠影跌跃,像电影画面的剪辑,虽然都只出现几秒钟,但是每一个画面她都瞧得清楚万分,不由得一阵心酸盈满了胸怀。

忍住泪水,眉间聚拢,张子希内心的挣扎就像现在的奔逃一样无助。希望!谁来给她一点希望啊!会是侯竞琰吗?可以吗……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她只感觉车身在高速的情况下转弯、飞驰,不时还有枪声响起,侯竞琰仍然没有将车速放缓。

这一次他俩能不能全身而退,她不知道,只是令人难过的是,原来她可以拥有的快乐这样的短暂,像昙花一现。

忽地,传来玻璃被贯穿的声音,侯竞琰闷哼一声,她惊慌的睁开眼睛坐起身。

“不要起来——”他制止她。

“侯竞琰,你怎么了?”看着他皱眉的模样,她揣测着,惊慌惶恐的问他。

“没事,把眼睛闭上。”侯竞琰霸道的说。

那双老爱搓揉她头发的温柔大手,现在正抓着两人生命希望的方向盘,纠结浮现的青筋,看得出他有多尽力,张子希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在剧烈波动。

车子甩开了来者的追逐,往深夜的淡水驶去,直到耳边萧飒的声响放缓,她这才确定他们已经远离刚才的风暴。

“竞琰……”

“没事了。”他安抚道。

车子开上了淡金公路,在黑夜中上了阳明山,终于在一处空地停下车。

侯竞琰率先打开车门,绕过车头走来,“出来透透气吧!”

她依言下车,赶紧探问:“你没事吧?”

黑暗中,她可以看见他发亮的眸光,却无法判断他是否安好。

“没事。”

张子希想也下想,扑进他怀中,将他紧紧的搂抱着,却不经意碰触到他左肩上的湿濡。

“侯竞琰,你的肩膀?”她退出他的怀抱,用惶恐的眼神看着他那黑暗中的身影。

藉着车灯,她终于看见他左肩上的一片赭红,她难过的哭了出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伤了,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

“子希,别哭,只是子弹擦过左肩,要不我怎么有办法支撑那么久?”

“别再说了,我们赶快下山去医院,不能让你发生意外,不行……”好难过,她多希望这伤是落在自己身上。

“别哭,打个电话给小陈,让他到医院跟我们碰头。”

“嗯……”按着手机的按键,张子希的手抖得剧烈,如果是她受了伤,她的心里会好过一些,但侯竞琰受伤,她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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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担心的手横亘在他腰上,侯竞琰睁开眸子看着那手的主人,清秀的眉宇染上忧愁,这是他所不舍的。

昨天光为了床位的事情,他俩争执了半天,她要他睡在唯一的床上,最后他说一人一半,才免去争执。

这还不够,这个小女人非得看着他安然瞪在床上入睡了,才愿意蜷缩着身子,戒慎的眯上眼睛休息,他是伤者没错,但她也太小题大作了点。不过,只要她高兴心安就好。

他的起身连带的扰醒了身旁的人,“肩膀还疼吗?”张子希睁着迷蒙的眼睛问。

“不疼了。”她虽然时而泼辣机伶得令人吃惊,但是真实的她,却是一个极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瞧,那双像无辜小鹿的眼睛,多令人怜惜。

“子希,帮我把衬衫拿来好吗?”

“嗯。”她下床为他取来半干的衬衫,“衣服还没全干,而且上头的血渍洗得不是很干净……”

“没关系,我回家换下就好。”

“你这么早要回去了吗?我帮你叫计程车。”她说完便要离去。

侯竞琰一把扯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子希,你别下楼去,过来帮我把衣服穿好,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他得把车开回车库里藏匿,因为他担心裴老大的喽罗已经记下车牌,若是他把车子停在这里让他们发现了什么,她又会陷入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