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只穿了一身玉白色的绵袍,倚在炕上,小炉里温着的本是寻常的冰泉酿,酒香却极清洌。

“那是卫家公子,卫若兰,”沈襄压低声音道。

她只是想过好日子而己,为什么人人都不待见她?

血字营配合默契,变阵极快,几乎是毫无伤亡地结束战局。

“环环弟好。”陈延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少年一乐,他本也是崇敬陈家军的,只觉这话说进了他心里,便按下激动,在沈瑜林身边坐下,勾头看他作画。

林致远心直口快,冷冷一哼,道:“贾二老爷倒是颇重嫡庶长幼。”

自嘲一笑,偏头打量四周格局,他却是挑了挑眉。

这忠顺王府,不进不成了。

陈延青回头,“你小子说啥?”

他已不再是丞相之尊,一切都要从头搏起。

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沈瑜林侧身一避,让过一道拳风,心念电转之下,顺手扼了那“锦绣”喉咙,闪在他身后,将人紧紧勒在怀中。

他的武艺虽承自名师,却只为强身健体,能在他这一览无余的小院里隐匿这么久的练家子,他自问敌不过。这小孩既是号施令的,想必有些用处。

果然那黑影立时便停了下来,身侧呼吸声微重,沈瑜林低喝道:“退后!”

立时却又有一道黑影现身,直擒他后心,沈瑜林反手一挡,那小孩却趁机挣脱开去,跑向原先那黑影。

沈瑜林同黑影交手十几招,体力开始不支,渐露下风。

那小孩看他们你来我往,无趣道:“停手。”

黑影立即住了手,行了一礼便闪至暗处。

如此一来,两个暗卫一明一暗,正好防着沈瑜林。

那小孩缓缓从脸上撕下一片肉色薄膜来,却是个玉雪可爱的小童,十来岁模样。

他笑道:“你是第一个认出我易容的。”

沈瑜林气喘,前世他的心腹有不少被细作顶替的,却是让他吃过不少亏,好几次更是在他措手不及之下满盘皆输,几乎置他于绝境。今生既是打定主意重登青云,愈谨小慎微了。

沈瑜林喘匀了气,拱手一礼,笑道:“那可真是在下之幸世子。”

四王之中,唯有永宁王府早早请封了世子。

姬元亦大惊道:“你怎知道?”

沈瑜林笑道:“世子身边暗卫的袖子上缝了徽记。”

“今日爷可是开了眼界了,”姬元亦叹道,“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细致的人?”

沈瑜林无奈一笑。

“一诗惊满堂,前日父王宴上见你,爷便想着要会你一会。”

沈瑜林眯眼,笑道:“世子过奖。”

姬元亦笑道:“沈公子何必自谦呢?爷可是真心夸你。”

沈瑜林心下一叹,史上最荒唐的明君晋昭帝,嘴上从没句实话,得他夸赞过的基本上没什么好结果。

他嘻笑怒骂,赏罚随心,偏生把持着满朝文武的命脉,帝王心术炉火纯青,在位短短二十年间,便将圣武之治的辉煌推上了最高峰,大晋六百年盛世,由这父子二人开端。

所以此时这人虽是一副小儿模样,他焉敢轻视?

只好道:“那日醉酒,瑜林已记不清了。”

姬元亦摆手道:“记不记得不打紧,爷对你那字体颇感兴趣,欲学,沈公子可愿收了爷这弟子?”

皇家人都这么喜欢拜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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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王府,书房。

“过来。”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姬元亦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他此刻脸上再没有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而是同上的姬谦一样,面无表。

“你去寻他了?”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姬元亦道:“是又如何?”

“你要那些人的命,我不管,可他不是你能算计的,元亦,你逾越了。”

姬元亦挑眉,“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

姬谦唇角轻扬,道:“我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