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娶了媳妇,就把儿子忘了,真是偏心。”罗成看着秦王妃拉着庄雨潇亲亲热热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涌起一笑妒意。

一切料理妥当已经是辰正时刻了,庄雨潇令侍女用缠金雕漆荷叶盘捧着早食,离开厨下回卧房找罗成。

“好吧,既然阿潇不想说,为夫的就不问了。那日夜间和阿潇对弈一局,至今颇为怀念,如今闲來无事何不再对弈几局?”

罗成微微一笑,道:“那不过是有感而罢了。兄长对王府世子的身份沒兴趣,我也看不进眼里。皇家的如意算盘是皇家自己打的,我们可沒想着让他们如愿。”

罗成看着倚在自己身上的庄雨潇,心头蓦然悸动,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抚着她的素手,“原來阿潇也是如阿兄这般。”

庄雨潇的眼皮微微一动,浓密秀长的睫毛跟着轻轻颤了两颤,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喃喃道:“阿嫂说,花烛之期,阿兄比虎狼还要危险。”

庄雨潇抬起头来,轻轻活动了下酸麻的颈项,刚要翻书,门外传来侍女的说话声。

“婢子芳儿,这是梅蕊、夏菱、红杏。”为的年长一些,名唤芳儿的侍女连忙回答。

庄雨潇听见他**,吃了一惊。连忙抬起头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又把头低下了。罗成见庄雨潇欲言又止,遂揉着肩头,又**了一声,“哎哟!”庄雨潇再次抬头看他,见他双眉紧锁,揉着肩头咬牙吸气,不免一阵心疼,顾不得害羞,连忙问:“阿兄怎么了?”

庄雨潇在裴氏和兰氏的陪同下,被冰琴、霜琴搀扶着款款走进青帐。跟着前来观礼的人也纷纷用了进来。一时间,帐外鼓乐喧嚣;帐内人声噪杂,好不热闹。

庄毅拈髯连连点头,“有你的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多劳动问,安泰,安泰。天色不早,我等身负要事,请诸位娘子开门放行。”杜文忠请求道。

兰氏笑说:“好妹妹,我夸你一句罢了,怎么是没正经?你听,前边罗郎子迎亲的鼓乐已经听见了。过了今日妹妹便是罗成新妇了。”

庄雨潇看绣囊的花样十分眼熟,连忙抬手要抢。兰氏笑道:“妹妹不是不要吗?”庄雨潇连忙含羞说:“好嫂嫂,给我吧。”兰氏这才把手里的画绢递给庄雨潇,“妹妹打开看看。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罗郎子不仅武艺群,文采还了得呢。”

“你啊!越大越没规矩了,和我还玩笑。”秦王妃听罗成这么说,知道他是如愿了,笑着一点罗成的额头嗔道。“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只是,早点让我抱上孙儿才是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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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一定会的!庄雨潇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决了自己的疑问。他对着自己说话时的温存是不容否认的,他目光中的柔情是真挚而又深沉的。这些都是成为一个好夫君所必须的,不是吗?更何况,还有那一段美好的童年情义。

此时,营里已经乱作一团。一簇簇火把火光闪耀;一声声呐喊声嘶力竭;受伤者凄惨的**声;兵刃相交之声,划破夜空分外凄厉。各种声音搅在一起,令人闻之丧胆。声音由远及近,由低到高。再由近及远,由高到低,渐渐平静下来。

罗成又命杜文忠遣人出营,只说前去附近村镇寻找医师;又命部下人等散布消息,说罗成病重一时难愈。

“然郎!觉得怎样?”杜文忠一面命人拿过锦衾给他盖在身上,一面关切地问道。

罗成屈起中指在罗春的额上敲了一下,笑骂道:“小子!就知道生事!多跟着罗明学学吧。”说着,飘双腿从榻上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一边摘冠,一边向床边走去。“行啦!天不早了,我要歇着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张公瑾不解道:“一个被圈禁的蜀王,怎么会和游侠儿之流有牵扯?”

时间不大,罗春领着一个身材魁伟,相貌方正的壮年武士来到罗成面前。“小郎君,这便是庄府的部曲管事靳锋。”

罗成蹙眉看着驿卒端来的温水,微不可查地一皱眉。驿长看见连忙笑道:“请燕公放心,这水是极干净的。方才来知会卑职的甲士已经说了燕公的喜恶,这都是按照燕公的喜恶安排的。”

庄夫人点头,拉着庄雨潇的手,纵然有百般不舍,也只得含泪拍了拍女儿的手,“阿潇啊!跟成郎走吧。你们一路多加小心。到家了别忘了派人送封平安信,也好让我们二老放心。”

庄雨潇听说庄毅已经凑请致仕,高悬的心才放下了一些。“父亲致仕也好。如今天下风尘四起,适逢乱世,似父亲这样的文职官员能保住家族安宁就难得了。只要父母安宁康泰,阿潇才可放心。”

裴氏笑道:“潇娘这是多虑了!相公最是谨慎持重的,更何况还有罗郎子在呢,怎会轻易犯险?既然做出了安排,必定有万无一失的对策了。潇娘尽管放心。”

翁婿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庄毅起身离去,回内宅歇息。

俗语云:“三年修的一良医,十年学成糊涂虫。”便是说经得越多,顾虑越多,作出判断时便越加瞻前顾后,犹疑不决。大抵就是眼下庄毅的心境了。

冰琴见庄雨潇沉吟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眨眨眼,问道:“罗郎子来了,小娘子不高兴吗?”

要在这里住上几日,自然不能太过见外。罗成便在侍童的服侍下洗手净面,更换衣服。收拾已毕,侍童又捧来茶点,请罗成暖身。

送走陶德修,庄毅领着罗成回到书房。

庄毅不觉心内一惊,暗暗咬牙令自己稳住心神,赔笑说道:“小女已经许了人家,不日便要完婚。已经不是闺中室女了,怎能以有夫之身入宫?岂不玷污了皇家威严?”

庄夫人再次施礼,带着庄雨潇和兰氏退了出来,原路出宫,在宫门外上车回府。

庄毅因挂着庄雨潇的亲事,又无外事,因此便没有出去。晚饭后悠闲地坐在铺着锦袱的坐榻上,捻着碟子里的杏仁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