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个月晚睡,忽地这么早就钻进了被窝还真让唐诗适应不过来。明明白日里又是赔笑又是盛粥送吃食,身子早就乏得不行,神经也一直紧绷着,可真躺了下来她又心思活络了起来。

“想不到几月未见,夫人还是这般的善辩,当真是有口齿伶俐,也难怪十几个下人伺候着也能面不改色。”

裴旭强忍着心酸继续往后翻,惊呼一声恨不得埋首其中。故事的公主却在状元郎病死以后火速嫁人生子,而后一声繁华富贵享用不尽,当初的山盟海誓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唐诗搓了把脸,声音都是自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听着蔫蔫的,昏昏欲睡。事实是,炭盆前这么温暖舒适,她却是有了阖眼小憩一会儿的欲望。

再一想她现在日日守在夫人这处,却从未见将军踏足过此处,可见夫人的境地也是十分之不妙。

出乎唐诗意料的是,这个朝代的印刷术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是以纸质书行业的发展也是蒸蒸日上,小姑娘小媳妇得了空闲来无事就三三两两地聚在巷子口,讨论着你看的这本书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结局可好,我看的这一本夫家是又如何棒打鸳鸯的,真乃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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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亲眼看见严子墨一脸吃瘪的表情从隔壁厢房摔门而出的,是以裴旭一脸的愧疚,小声道:“这事还是下官的不对,荟萃楼做的一向是正经生意,那十几个装束非常的男子想必也就是些传菜或是献艺的专人,又哪里会有嫂夫人扯上半点干系。”

唐诗:我不是,我没有!真的是吃饭送的!正宫还是你!

见箩儿满眼不解地瞧着自己,唐诗豁然开朗也不再纠结,她回以一个慈爱的目光。如果她没想错,箩儿今年也才刚满十六吧,真是花一般的年纪啊,也该想着给这小丫头安排个好人家了。

“为夫来这都是有要务商议,断不是来享乐的,娘子一番好意怕是要落空了啊。”

“得嘞!你就瞧好吧!”

明明上一秒还在“夫人近日气色真不错”下一秒就能无缝衔接到某宝的客服人员的怕也是只有荟萃楼一家能做到如此专业,饶是最近人格分裂到怀疑人生的唐诗也被跑堂小哥忽然认真的态度感动到。

她可是见证她家小爱豆从十八线混成顶级流量的铁粉,眼光怎么可能差。

不等萝儿说完唐诗抬脚就走,她怎么忘了呢,原主去的地方就没有寻常人家消费得起的。正好她也乏了,就在此处落脚也不错。

唐诗着了一身白色亵衣,光着脚在萝儿等人的惊呼声中走到靠窗的地方也学着她婆婆大声嚷开了。

“娘您坐,”唐诗哑着嗓子哭丧着脸,“萝儿快快给我倒杯水,倒满!”

唐诗:dbq我真不知道我原主如此骁勇善战我给她丢人了!

还以为唐诗是有什么话要说,萝儿早就被他吩咐等在门外了,严子墨侧身贴过去,半边脸都快贴在唐诗嫩滑光洁的脸上。

刚开口,一股子中药特有的难闻气味就窜进了唐诗的鼻子,唐诗苦着脸掩住口鼻又是好一顿咳嗽。

恶婆婆神神秘秘地遣退了屋里的下人,垂眼作势在怀里掏了半天。

唐诗愤愤地瞪了严子墨一眼,抚着已经有些散了的头发踉跄随着随严子墨走入厢房,门口齐嬷嬷正和房里的小丫鬟交代事情,见到深夜前来的两人就要出声,被严子墨一个手势制止。

是了,严子墨心里对原主的爹恨得要死,从不肯开口唤老国公一声爹,偏偏这人又挂着几分笑,该行的礼数也是半点不少,是以也让人抓不到把柄来。

老国公在朝堂了精明了一辈子,在溺爱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上却是糊涂了一世。在这样的纵容下,原主能做出那些出格的事也就不稀奇了。

品了品唐诗嘴里的那一句“可惜”,五公主眨了眨眼,心里存了一丝小期待,连忙追问道:“可惜什么,某不是你家嫂嫂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

“姐姐不知道这里有人,是姐姐唐突了。”唐诗稳了稳思绪先开口道,说着唐诗微微福身,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这女子一番。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唐诗又多重人格一般地变得温顺起来:“相公只管放心,妾身心中有数。”

“半个时辰后,黑虎会过来候着。”

“妾身现在头重脚轻,真真不舒服,还望相公体谅!”

“当真下定心意,不再反悔?”男子加重了语气,颇为操心地看向自桌子后站起的严子墨。

可不,嫁的不仅是人中龙凤,还是当今朝上数一数二的大将军——严子墨!

唐诗在那人责备的眼神直直扫了桌上好几遍后心道不好,怕是自己又要撞枪口上了。

谁也怪不了,就怪她穿错了角色。

唐诗扯了下嘴角,笑得辛酸:“多谢齐嬷嬷。”

为了躲开这一切设定,她把自己送进了一个残疾世子的房里,过上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日子。

除却一些折痕手帕保存得很好,唐诗拿在手里却只觉有千斤重,压得她心里一阵发慌。

作者名气虽不大,文笔也不是尚佳,却因书中恰好融合了当下几个非常火爆的要素而风靡了整个网文界,之后影视化有声书同人游戏更是做得风生水起,成为网文界新的指向标。

严子墨已然坐到了桌子前,早点铺了半张桌子,他食了一口粥,顿了顿道:“昨夜睡得熟,忘了。”

装!你接着装!

唐诗抹了把护肤的药膏,笑着在严子墨身旁入了座。

“听父亲讲,妾身自小便有梦行症,有时休息不好便会犯,今儿一早妾身就不痛快,也不知道昨儿是不是反了病。”

唐诗耍着小聪明,拼命把她昨天的作死引到梦游症上去。严子墨神色照常,只推过一碗粥与她。

“快些吃吧,娘还在等。”

粥是今早和布施的那一锅一同出来的,唐诗起得晚,拿到手时只剩碗底还有点热度,一口刚含到嘴里一碗黑乎乎的药就摆在了手边。

“这是老夫人府里的人送来的,老夫人嘱咐要趁热喝。”萍儿微微福了身便退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