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崽子边啃香蕉边念叨:“你这不守信用的家伙,活该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如今只有我一人知晓,可我就偏偏不告诉你!求我也没用!哼!”

他一贯是淡漠的,甚至有些有些不近人情的疏离,如今这副郑重的模样倒是少之又少,可见眼前的形势着实不容乐观。

“殿下的意思是?”

江诀不置可否,负手站在沙阵主位前岿然不动,视线盯着沙阵,眸中有忧虑的幽光。

李然暗自一嗤,挖苦他道:“太逍遥也不是好事,乐极必反,小心过了头。”

李然惊讶地望他一眼:“你是南琉人?”

他神色振奋,秦义边听边点头附和,孟兆坤既惊且喜地感叹:“殿下多有机谋,臣万分佩服。”

“受我陛下所托,下臣只盼此行能不辱使命,对上有所交待,一切自然都在贵国点头之间。”

苏沫桃花眼微眯,沉声问:“依你之见呢?”

“为了孩子,忍忍可好?”

“何人统兵?”

“这么说,庆原大军一到,刈陵岂不是难以抵挡?”

李然赞同地点了点头,不无忧虑地说:“这也是我担心的。”

这话到后来已然是在自言自语,恭槐安虽然不明白此间内情,可靠得近也听清了最后那句,吓得缩了缩脖子,大气也不敢出,唯有垂噤声陪着。

“以臣之见,不妨将这部分人口转移到周边郡县,如此既能避免长途奔波,也不至于拖累大队人马,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呵呵,陛下的心意,老夫心领。如此,老夫不妨再送您几句——南琉柳家,实乃庆原曲梠人氏,柳公子是痴情人,但仆从既有二心,君上怎可再容?您身处高位,此间道理必定比在下懂得更透彻。”

如此,总算大功告成。

李远山躬身回道:“陛下放心,殿下并无不妥。”

孟兆坤早已知晓这一位是非常人,得他如此夸赞,一脸欢喜地跪下,道了声殿下谬赞。

待那一干人退去,李然指了指案上的战报,道:“消息回来了,项启带着二十万人去了通往西平的时堰。”

少顷,丁顺捧着食盒垫着小步快走进来,继而在他脚边跪下,双手捧碗呈上,赔笑道:“奴才晨起后炖了这血燕粥,殿下乘热尝尝吧。”

只不过他到底是一国之主,且经历风浪无数,很快就敛去了一身焦躁,沉默片刻,咬牙道:“你说得没错,大业未完,不到万不得已,朕怎能轻易言败!”

这汤药说得好听是安神补身的良药,究竟是何物其实他二人心知肚明,偏偏这事恰好是某人的逆鳞,轻易碰不得。

“恩。”

厉子辛倒不在意,只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在下唐突,又朝那人抱拳以示歉意。

江诀目中一闪,沉声应下,继而望向李然,道:“朕去去就回。”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苏沫未应,却是赵妍边垂眸理袖子边问:“究竟出了何事?”

他方说完,却见曲烈放下手中茶杯,一脸煞有介事地问:“出了什么事?”

这念头一动,就莫名生了些亲近感,遂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神色间有鼓舞之色,却并不是那猴崽子乐意见的。

他暗自翻了个白眼,忍着剧痛起身,暗骂一声shit,倒了杯茶喝下,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补觉,却见那泼皮小子半梦不醒地转过身来,揉了揉尚有些朦胧的双眼,不解且懊恼地问:“你怕什么,好好睡你的觉呗,不是有我在么?”

“胡说八道!我师傅有绝顶妙计,你一个外行人问这么多干嘛?乖乖听令就是!”那驾车的小子跳上来,张牙舞爪地朝他挥了挥肘子。

这便是“名动天下”的庆原公主么?

此话断断续续说来,虽模糊不清,却也足以让人听个明白,怔得那修眉凤目之人近乎张口结舌。

“哦,说来听听?”

“此话何解?”

“何人?”

“殿下且饶了奴婢,别再吓人就行。”

恭槐安领命而去,苏沫沉默片刻,皱眉问弁和:“依你看来,这事会是何人所为?”

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苏沫沉声一唤,恭槐安再次掀帘进去,正要问话,冷不防见他们的皇帝陛下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几案上的瓷碗,他忙垫着脚尖过去将碗收了,低声道:“陛下,让奴才伺候您更衣吧。”

语毕,举杯一饮而尽,终是暗自叹了口气,彼时有花香在鼻端萦绕,恰似他二人的相遇,虚幻飘渺得犹如一场黄粱美梦般。

“我叫李……逸。”

或许是许久不开口,这一声听起来有些沙哑,少了往日的清悦,饶是他那几个近人在,恐怕也辨不出来。

“殷相客气,贵国既然有紧急之事须封城彻查,于情于理本王都要好好配合才是。”

三日后,北烨宴请会宁特使。

安慕怀自然晓得不能得罪这位小祖宗,笑着拍了拍手,尔后就见那侍禽的小内监一脸惶恐地又进了来,手里还提着个鸟笼子,笼内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黄冠鹦鹉,瞧着很是喜人,一进殿来便高喊:“殿下万福!殿下万福!”

李然冷冷剜他一眼,一脸的嗤之以鼻,江诀失笑,握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轻声道:“要不要我将它掏出来给你看看?”

对方倒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李然不欲与他无故结下梁子,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殷尘见季睢清的视线片刻不离李然,意图再召然不过,忙一举杯,道:“在下以茶代酒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