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说,今晚先确定你有没有事,暂且不能动手。他有他的大局要考虑,不愿与你的族人硬碰硬,所以你再等一晚,明天,明天就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南柳说完,又软了语气,征求他的同意,小心翼翼加了句,“告诉我,可以吗?”

“他今日私自出林,还穿了外族人的衣服,你可知情?”

宋瑜狠狠抹了下鼻子,见苍族人拽着拾京的长发回林,她恶狠狠道:“总有一天要干仗的!怕他个鸟!”

他一直以为今年的祭典和往年一样,只不过是允许他的参加,在祭典那天,经过溪水的净化,唱过颂歌,他们就能承认他。

后方又有苍族人赶来支援,隐约听到要烧林,不由分说张弓搭箭。

他说完,又静了几秒,转过身,走了两步,当听到牛角声由短变长后,他突然跑了起来。

“我听到了。”

离得近了,他看到拾京,脚步忽然一滞。

他忽然想起阿爸闲时会慢悠悠说几句诗,绵绵如溪水,他听不懂,却知道那些诗都很美。

封明月点头:“并且,恐怕苍族的事,阻力更大了。”

至于溪清对拾京有没有点想滚野草地的想法,有。

青云营的旗帜高高飘扬,外面腾起了一层烟雾。

玉带林中,拾京站在树丛边缘,听着这首曲调陌生又和缓的曲子。

封明月哂道:“长这么大了,还是听不进去实话。”

“哎呀!是个女娃娃。”贝珠说道,“看上去年纪不大,不知道她怎么样。”

姚检站了出来。

南柳咬牙道:“我气的不是这个!”

“阿爸不愿走,阿妈也不舍得他走,阿妈担心他出了林子活不了。”拾京说道,“他不仅记不得家人,眼睛也看不到,出了林子,哪里也去不了。”

“你可真好看。”南柳看着他,真诚道,“刚刚山青水秀,仙雾飘渺,你就这么走过来,像极了这青山秀水养出来的仙人。”

因而,这几年,火铳的翻新改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宋瑜踢开被褥,擦去嘴边晶莹的口水,又犯了看到南柳就不顺眼症:“柳南柳,昨儿哪去了?我们青云营明令禁止消磨意志的那种事啊!”

默了好久,拾京开口说道:“这里是墨玉潭。”

ps:《火神佑》出自《凤久安脑洞杜撰集》,哈哈哈看个乐吧。

南柳还未听过她说过如此露骨直白的淫词艳曲,当下震惊道:“什么?还有这个?你再说一遍,叫什么?”

“有没有什么新本子?”南柳捏起一块卷云酥,轻快道,“每次来都听你唱前朝沈青天断案洗冤,腻了。”

拾京怔愣之后,以为自己被她嘲笑,从惊讶中又生出几分恼怒。

离近了看,他手指更是好看,修长干净,果然是从头到尾连指甲尖儿都美。

“稀奇,他母亲名为拾?”

她手上脚上戴满了奇奇怪怪的银饰,连头发上都缠有银链垂珠,水滴型的朱红色宝石眉心坠垂于额前,与眼底一指宽的红纹相配,眉心坠在阳光下闪着灼目的红光,恰恰晃到了楼上南柳的眼。

宋瑜那边吵的如火如荼,南柳分神与雁陵说话思家的当口,宋瑜和姚检竟把战火引烧到了她这里。

白雪褪去后,露出了昭阳宫原本的红墙琉璃瓦,宫内的树木抽新芽,为宫墙琉璃瓦缀上点点嫩绿。

祭坛恢复了寂静。

南柳走后,拾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困倦袭来,他倚在祭台上的石床边,闭上眼任由自己昏睡过去,让天与地都陷入宁静。

贝珠轻轻将跳动着火苗的炉台推到石床附近,燃烧的柴发出一声轻响,拾京猛的睁开眼睛,警惕的眼神把贝珠吓了一跳。

见到是贝珠,拾京松了口气,他好像一直在提防着除贝珠外的族人:“阿娘还没走……阿娘去照顾珠明吧,我没事了。”

“就快了。巫依刚刚催促我了。”贝珠笑了笑,说道,“阿京,你好像着凉了,声音听起来不大对,之前那个装满药草的香囊呢?”

拾京摸了摸衣服里的袋子,怔然片刻,垂下手,慢慢说道:“找不到了,可能掉在路上了……”

贝珠说:“没关系,阿娘帮你找点药草来……”

祭坛边传来拐杖敲地声,巫依静修完毕,走上祭坛,她卸掉了头上的猫头鹰,白发在火光和夜风中飘动着,一半橙红,一半银灰。

“你该走了,贝珠。”

“巫依,拾京病了。”

“野鹿有它自己的草地,从不去管野兔去哪里吃草。贝珠,你该走了,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拾京担心她会被巫依训斥,也道:“阿娘走吧……我没关系的。”

贝珠想到他与那个女孩儿的约定,深吸口气,按下心头的不安,和拾京道了别。

那个女孩能带人闯林以和谈名义正大光明与拾京约定明天带他离开,贝珠就不怕她会食言。

可她的心依然狂跳不止,悬在喉咙处。

她终是不放心,又道:“巫依,请照顾他,请你像溪水一样仁慈无私,悉心照顾一个受了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