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邢薇先应下下次再见景氏的时候,给景氏提提,请她先给张老太爷打个招呼再说,毕竟贾琏如今是由张老爷子亲自带着,贾蓉想要陪着贾琏,必须得到张老爷子的首肯才行。

这婆媳二人都把邢薇当做了救世主一般,只怪邢薇才入门几个月,就把荣国府的大权接手不说,单从老账册里都能够窥出路太君的蛛丝马迹,关键她还靠上了张家,那可是帝师,说是圣上肚子里的蛔虫也不错的,有他指点着,荣国府绝对不会走错半步,宁国府只要听话,紧跟着荣府就成。

可让他跟贾母讨要,他做不出来,跟老二要,那个无赖他还真不想见他,再说如今他也不缺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了,反正如今是邢氏当家,王氏以后再也贪不了的了,就算是送给两个孩子养家的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动则已,请则令行,族老们明正典刑,首先,贾政必须搬出荣禧堂,那不是他住的地方,免得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其次,王氏是休是罚,还需等贾赦回来再议,毕竟,他才是苦主——邢薇虽然是原告,当总归是女子,族老们并不大卖她面子。

这个时代奴才背叛主子都是会被人唾弃的,她既然要人家为自己服务,就得给人家应得的报酬,人说无利不早起,她给了机会,抓不抓得住,就看这些人自己了。

贾赦又恢复了贾母寿辰前成月不归的劣态,甚至变本加厉的连每天派人给贾母请安和给邢薇捎带东西的行为也都减免了,要不是邢薇还惦记着他的衣物换洗,隔三差五的派人送过去,贾赦似乎真的跟失踪了一般。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或许贾赦真的通过张家告了自己的状,不过,似乎没有成功,否则圣上日理万机知道了她的生日便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这天大的荣幸也只有圣上的亲外祖母才享受过的荣光,如今落到自己头上。

可对于功勋之家的违制违规之处,圣上和大臣们是心知肚明,却集体失声不语,毕竟那些都是功臣之后,似乎理所应当的享受祖宗带给他们的福利,他们若是剥夺了人家的福利,便有卸磨杀驴的嫌疑,再者,自古官家忌武将,这些武官的后代们吃喝玩乐安于享受总比整戈练马勤于上进的好。

史鼎果然出来声援贾赦:“姑妈喜欢就行,大哥你管那么多闲事儿干嘛,大表哥是姑妈的亲生儿子,还能欺负了姑妈不成?”大表哥都被赶到马厩去住了,你还没有眼色的说姑妈被人欺负了,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荣国府血腥一片,底下的人,人人自危,贾母也连着几日没有睡上个安稳觉,常常半夜惊醒,梦里全是贾家被抄,自己被捆,贾政和珠儿拴成一串······贾赦和邢氏站在一边看热闹,笑的白牙森森仿佛要吃人一般。

若是旁时倒也罢了,他的时候不多了,报仇的事情除了他儿子们还真是办不来,可是办事情离了银子那里成?再者这也不仅仅是为了一口气的事情,若单只如此,大不了他死了去下十八层地狱给女儿、外甥去赎罪。

让下人去打听,还不等有个结果,就听说张家夫妇气呼呼的把贾琏抱走了,贾母大急,带了王氏就冲进了大房,进门就骂邢薇和贾赦。

张家又不是关门过日子,又是贾赦的前岳家,总有那么几个好事者在他们耳边唠叨几句。

贾母不喜贾赦,又对贾琏生母的死心知肚明,自然怕他们父子见面感情深厚将来回头报复,所以想尽各种办法隔绝他们父子见面,甚至还让人在贾琏耳边说些贾赦的坏话,怕的就是他们父子同心。如今贾母改了主意送贾琏回大房,以前的作为都前功尽弃了不说,还落得给了大房把柄,赖嬷嬷有些汕汕的:“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想着把琏二爷给送回来,还不是体贴他们父子见上一面不容易?到底是嫡亲的父子,哪里会有不想的,再说琏二爷一天大似一天,老太太也没有了精力,又不大懂得外面的事情,所以想着还是把他放到大老爷跟前,让他亲自教导的好。”赖嬷嬷几句话就把贾母的形象拉了回来不说又升级到慈祥和蔼处处为子孙考虑的慈母一枚,若不是知道红楼剧情,知道她变相的逼死了林妹妹,此刻的邢薇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能够坐看着亲孙子惨死。

一切的一切,不是顾念她这个母亲,还为何事?

“你太太我先卖个关子,再过个几天再说,若是再过几天还不来,索性我也死了心,也免得你们白高兴一场。”原主的小日子根本就没有来过,邢薇过来后心境改变又在荣国府吃穿不愁,调养得当,总算是好歹见了红,只极不规律,量少间隔还长,两个丫头原来就听说过邢薇的身体状况,以为她本就是这样子,自然没有想到贾赦会为了生孩子而给邢薇调理身体,加上贾赦突然不着家,荣国府的下人又惯会捕风捉影的,她们只担心那些就够了,那里还会想到别的。“只是要劳累你们两个多干些活,小心留意,千万不能够让这药被人沾手放了不该放的东西进去,坏了我一辈子的大事。”小说看多了,不管有没有,防着些总是没有错的,那太医既是贾赦请的,自然信得过,扶脉过后摇头晃脑的吊了半天书袋子,总结来也就是一句话“先吃几副汤药再看看”,大概是还有治。

他可不是邢薇,似乎真的不知道这玻璃方子的价值,他们家贵为荣国府,这玻璃屏风也只见过却没有,西洋的小镜子祖母曾经有过一柄,被贾母念眼馋了好久,最终给了张氏,等张氏没了,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邢薇和贾赦演戏,自然声音不小,刚准备挑帘子进来的赖嬷嬷模糊着听了,急忙拉过一旁的红钥轻声问,红钥那里知道,急忙看向喜翠,喜翠眼见着邢薇刚才帮忙贾赦包扎伤口,虽然不知道贾赦怎么伤到的,可邢薇先前在老太太那里说的话以及刚才贾赦两口子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给邢薇拆台:“老爷带着伤回来的,似乎很不轻,可老爷愣是不让请大夫,说是怕惊动老太太,太太刚才帮着老爷包扎完,”说着拿眼睛去扫刚才给贾赦包扎用的东西,还有那痰盂里的血水为证,看着倒也很是触目惊心。

“说到这里,太太也不该这么任性,老爷办不到,他丢脸你也好看不了不是?”红钥本不知道这主仆两个打什么哑谜,一会儿礼物,一会儿老爷的,等到喜翠给她学了在贾母那里的话后也帮着规劝道:“不管老爷对太太如何,太太总该顾着老爷的面子才是,老爷好了,太太才能好啊。”

反正宁愿他相信邢薇嘲笑他是当老爷养尊处优惯了的也不肯承认自己是真的老了。

即便邢薇这个蝴蝶翅膀不能改变原著的力量,贾琏依旧娶了王熙凤的话,有了王氏谋害王熙凤父母的“证据”也能够离间她们姑侄之间的关系,最大程度也让自己好过些。

贾赦了然,邢家的情况他如何不知,早先或许不会理会邢氏的窘况,可经过刚才对于王家的那番话,他改了主意,“我已经托了人给大舅和忠儿找了书院,束修什么的不用你操心,弟妹和二妹那里要是不好安排,你可使人接她们来荣国府。”

独生子女娇惯着长大的邢薇能有多勤快,在家里都是父母端到面前就差喂着吃了,还指望她伺候人?只要不用干活,多受几个白眼算什么?只要不干活伺候人就是给她骂几句甚至打几下也无妨啊。

邢薇一肚子的“将来计”还要靠着这个娘家兄弟,自然不会跟他疏远了,应着邢德全的话跟他聊起这几日他们兄弟姊妹二人的生活起居来,关怀备至十分体贴,姐弟两个一问一答,倒是引得前面的贾赦频频回头,目光停留在邢薇和邢德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牵在一起的手上,到底是没有作声。

这五百两还是勉强省下的最低限额,这也是不留点嫁妆银子实在不好看的缘故,——明面上给人看的,实际上却是等着回门这天让邢氏把这五百两偷渡回娘家的过日子的。

邢薇欣慰的笑了,原本还怕她撑不起邢家,不想真是环境改变人,看来当初的决定是真的不错的,“好了,不笑了,不笑了,咱们说正事。”邢薇一本正经的道:“你们既然听说了,我也就不说了,我只说我为何这么做的原因,”看了魏氏一眼,邢芸见大姐要说正事了,急忙过去老实的做好认真听,邢薇对她点点头,道:“前一段时间王氏截了我的帖子害的我名声败劣你们大概也知道了,虽说已经平息了下去,可毕竟影响极为恶劣,我不做点什么,等别人的笑话来掩盖它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我索性自己做些事情来,弥补这些。”邢薇语重心长的给魏氏和刑芸道;“看似我这次费钱又出力的,还不是为了血亲,可是你们知道这些都是总是荣国府甩不开的族人,他们越贫我们将来出的银子越多,等他们富足了,我们反而省力了不说,且还多了个帮手来分担我们的负担,多么一劳永逸的事情。”

见魏氏和邢芸点头暗忖,显然是听明白了不少,知道她们在这一年里成长不少,欣慰道:“其中的道理你们想想就能明白,我只不过是把以后几年的银子集中到一年花,以后若干年要操的心一次都给想到了,”又对邢芸眨眨眼,“又花的不是我自己的银子,反而落了个好名声,你们认为值得吗?”若不是邢薇这一番大刀阔斧的救助族人,邢家怎么会有人去登门给邢芸提亲,可见有人已经现了邢家女儿的好处,想要先下手为强。

邢芸又看着魏氏道:“早先咱们在族里被人欺侮,可现在形式不同了,咱们即不怕他们了,日子也好过了,在他们心里恐怕想着咱们会报复回去,可是你们却不要这么想。”早先邢家女且弟被邢氏族人欺负的时候,魏氏一家因为住的不远,也听说过,知道邢德全至今心里也憋着一股气,打算早晚要报复回去,还以为邢薇也会和他们一样的心态,不想,邢薇又说出了别的意思。就连邢芸也噘嘴道:“大姐,咱们不能回去报仇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邢芸幼年遭逢不测,记事早,一想起幼时姊妹们受的欺凌,恨不得立时杀回金陵去报仇雪恨。

“仇当然要报,但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报法,”邢薇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她虽说来的晚,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有原主的记忆,原主一个十二岁的幼女,艰难的撑起一家子生活,是多么的不易,族人不帮就罢了,还侵占抢夺,这事即使放在别人身上也会打抱不平报复回去,偏偏生在自己身上,为了多方面的考虑,还得忍气吞声:“名声好的好处你们已经知道了,就是为了咱们自己,将来的孩子们能够寻个好媳妇,好婆家,咱们也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报仇固然雪恨,可是也会落得个气量狭小的名声,何况那些都是族人,你再如何又能把他们赶尽杀绝?要是当真这样做了,岂不是被人唾弃,在这个世界上再无容身之地?

魏氏和邢芸想了想,也只得叹口气,邢芸狠狠道:“便宜他们了,”仍回心有不甘,可见幼时的记忆有多么深刻。

“那倒不足,”邢微笑道:“报复人的方式有下午多种,其中有一种叫做:我过的比你好,气死你!”魏氏和邢芸听了面面相窥,她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报仇法,不过在想一想邢薇说的场景,确实,原来自己被人欺负的走路都避着他,如今他却只能躲着自己,还每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回去报复,可不想想就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