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明显感受到那些恨,只当是冲着自己来的,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腾,直入心脏。

时间不对,心情不对。

贺云舒笑出了声音,邓旭文确实是抠门,连对人的态度都写着大大的抠字。她道,“说过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呢。不过呢,我觉得他对你跟我搞在一起这件事颇有态度,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双眼睛挺能表态的。不是我说你朋友不好,我是觉得他这人很敢表态,能对着第二次见的人如此直接,是直率。”

她怎么安排他,他就怎么做,听话得很。

他看着那一元打火机透明外壳里晃荡着的易燃液体,仿佛是一触即发的现实。

方洲没兴趣,道,“吃饭打球,陪你找来的那些姑娘?我是休息,还是去卖笑?”

想想也好笑,是呢,在急什么呢?既然打定了主意好好享受独身生活,那还有什么可失败的呢?

贺云舒吃着巧克力,觉得魏宇炖肉的耐性未免太好了,过于绅士了些。

贺云舒是一个分得出轻重的人,如果单纯为了气他,关浩和叶乔是很好的对象。可当对象换成了魏宇,那绝非是玩玩而已。她必定再三思量,斟酌利弊,极为慎重地踏出一步。那么,她对他——

“好的。”

贺云舒的花台彻底完成在过渡期结束的前一天。

将这些事情的顺序重新排列组合,真相是什么?她真实的模样是如何?

“想起来了?”简东激动的起身。

“我去问问。”她挣扎着。

“晚上一定来吃饭,帮我庆祝。”

方洲被她这话刺得懊恼又羞愧,胸中有一股火焰在冒,烧得他神志不清。他道,“云舒,从去年开始,我一直试图挽回你,也想弄清你在想什么。一开始想说服你,后来顺着你,可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对,你只会越来越生气。离婚是我的冒险之举,想要你好好的。可我要真放了你自由,天地广阔,你哪里还能想起我们父子三人?若把你捆得太死,你——”

这个你,是贺云舒,所有人都知道。

不是家人,那就是爱人。

然她停不下来,斗酒的两人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抓了老板新送来的酒和起子重新开了四瓶。

她低头,喝饮料。

魏宇浅笑了一声,开始和对面的姐妹聊起来,多半是一些工作上的闲杂事。

内容也简单,说他搭上简东的事同她无关,是他自己能力所得,并提前祝他一切顺利。

贺云舒没想法,拆开一块巧克力,边吃边说道,“女人过了一定年龄,就不想过生日了。数着日子变老,有什么意思呢?”

已经可以想象他到底过着怎么有滋有味的生活了。

贺云舒同他生活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失态的时候。这人有能力,在此之上更有自信。

她惊奇,“吃饭交流工作?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做的?”

他拿出另一个手机,给简东发了个短信,“关浩的事先安排一下吧,也该见个面出个长差了——”

这会儿更恼火的,是贺云舒居然笑吟吟地迎上去,一副很熟的模样。

叶乔就笑。

方洲见她用小把戏将俩娃哄得团团转,忍不住笑了。

魏宇是个才来一年多的年轻领导,长得干净俊气,为人谦和亲切,跟大家能打成一片。不过,他长于跟人做说笑的朋友,却不太擅长八卦,从来不问什么婚姻爱情的狗血,在这方面显得有点清高。

“对。”方太太道,“大人怎么样都好说,孩子重要——”

她只要真正能摆脱这段关系,就是最好的。

“云舒,你今天有空没?”她问。

贺母不想显得太怕女儿,挺直了腰,“我就打个牌,怎么了?”

简东丢了手机,也觉口苦,夺了她手里的半罐酒喝起来。他道,“不要那么悲观,只要肯努力,没什么不可能的。”

母亲被一通混账话气得要死,她在意的不是钱也不是什么房,而是亲女儿有没有委屈。

“下不为例。”简东立刻表态。

“你昨天才叫周太太来判断我的病情,那应该不会很早吧?”她疑惑地问。

“我都想好了,明天见个面好好商量啊。”她对电话中人道,“既然方洲有那么多钱,咱们联合起来弄一笔分了,也没什么不对。”

可她等得起,贺云舒却等不起。

她想要的早就说了。

他躺不住,起来转了两圈,又去阳台上抽一根烟,然后返回。她睡得很香,根本没被他的一番折腾影响,甚至嘴角还带了淡淡的笑,不知在做什么美梦。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后放弃地揭开她的被子,压了上去。

“不辛苦,我让关浩帮我搬的,又叫他开车送。”她端起茶杯喝水,“自己就动动嘴皮子。”

方洲略有点不自在,埋头吃起来。

只有方涵这样一向被宠爱着,不缺钱也不缺爱的人,才会开心了就笑,痛了就哭。

她问,“你做了什么?”

贺云舒累极而眠,一夜好睡。

她心里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道,“大概要后天中午才可以。”

“崔阿姨。”方洲点头,“就瞎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