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有点茫然地走出卡座,视线扫过堂皇的店铺,掠过对面一点绿植的时候,看见一张类似贺云舒的侧脸。

“云舒——”他在她挂电话之前叫了一声。

魏宇叹口气,只说是家里的一些小矛盾。父母常年的针锋相对,爷爷的固执偏见,还有老人家的身体问题等等。其实也还有对他前途的担心,很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选择现在这个调职,既不讨好又不同意出成绩,还被人盯得死紧。

他怕爱情的时间太短,不足以应对这么多的波折。

“行了,我出门找人办事。”他道,“暑假了,你跟云舒商量商量,还是要带孩子们去山上住一阵,不然太热了。”

人分内外,年龄也□□体和心理。当外界环境紧张不安的时候,精神会被强迫着撑出一副成年人的模样,以应对各种突发;可当世界变得安全有爱,那个成年人就会逐渐缩回去,变成小孩子的模样,信任一切。

“好吃吗?”他看着她问。

他捡起照片,一张张翻看,稍带着看右下角的时间。有工作日晚上的聚餐,有周末日的两人约会,有在公园散步的,也有电影院看电影,还有一起逛五金市场。

到家后,贺云舒带着孩子们参观。

魏宇要调职去平城郊县的某地了,通知上网公示了。贺云舒知那地儿,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好几任正职都倒在职位上。稍微能干些想往上走的,对那儿避之不及得很。魏宇要真接了,虽然比起现在看仿佛是升了,可只怕要费几倍的精力才能勉强站稳。

关浩眼里蒙了暗色,遥看前台不断明灭的ppt屏幕。

赵舍就再看了会儿,脑子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还有第二场?”她问。

她的拒绝在理所当然之中,坦荡荡看着他的时候,他自惭形愧得很。

“你觉得我不爱你,达不到你想要的那个境界;我也知道我犯了一些很可笑的错误,可我所认知的关于爱的一切,忠诚、责任和承诺全都给你了,还是不对。”

他还有点奶瘾,睡前必须喝一杯。

等到闹钟再响的时候,外面天大白了。

玻璃撞击,酒液飞溅,谁也不让谁。

贺云舒怕他提别的事,就打断道,“结婚离婚伤神伤人,我觉得实在没意思,也不想再来一回了。”

“吃吧。”他将那小盘挪贺云舒面前了。

两人均心知肚明得很。

贺云舒看得羡慕,禁不住道,“我也来练试试,不知道能不能练出来。”

贺云舒就不阻止他,看他到底能说出多少的样子来。

“最近可能不太行,略忙。”方洲拍了怕手上的灰尘,复又去牵娃,给带着走了。

他笑,“嗨,不就那样么?这点子小生意,难道真要大家西装革履,各自带着律师和财务,在办公室里谈?那也太没意思了。”

方洲对前景还是比较乐观,只是关浩和叶乔这两人,得想办法处理掉。

那里面隐藏了只有男人才能嗅出来的味道,某种,洋洋得意。

“加你干嘛?”

贺云舒收拾完东西,一转身就见方洲两眼灼灼地看自己。

“不是。”魏宇显出一点窘迫来,犹豫了一下,“云舒,你——”

两人一起吼叫起来,叫他们让开,然后脸挤到手机屏幕上笑成了苹果。

贺云舒盯了他眉眼看了会儿,沉吟着没吭声。

“简东打来电话,让我今天去他那边,签字应该没问题了。”庄勤开心道,“我跟他约了中午。你要不要一起?能签字就一起签了,免得夜长梦多,多跑几次也麻烦。”

“怎么了?”崔阿姨问。

简东想气这事就头皮发麻,道,“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大的麻烦?老板千万小心,生怕踏错一步,你居然就——”

“你放心,孙孙虽然争取不到,但探视权什么的一定会保留。”

他下车,绕着车场走了一圈,既想不通自己以前是撞了什么鬼要在钱上拿她一下,又不明白今天怎么会被她一抓一个准。

方洲确实知道,也知道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可就是没来由的烦躁。

她浑身轻松,整个世界都美好了很多。

果然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贺云舒估摸着老太太是见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好不了,包办的婚姻走向末路,只好在小儿子那里开口子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她干脆地放手,卷着被子滚床铺另一边去,“不干就算了,睡觉。”

“不用。他把我送过来就走了,天天忙,哪儿有功夫跟老太婆吃饭?”崔阿姨笑,“他上次见你,回来就说自愧不如,要努力工作。我姐就他一个儿子,从小宠得来哦,无法无天的。也就今年跑平城来,认认真真做点事。”

方洲将碗筷给她,她没推辞,自己就吃了。

方涵见她那样,就嘲笑,“问就问呗,心虚什么呢?是有那么个人,不过早分了,都很多年了吧?”

怎么会无缘无故调职?看赵舍迫不及待要求帮助的样子,肯定不是升了。难道方洲对赵舍当真一点惦念也没有?

她在床上翻个身,又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第三十章搞定

关浩走出院子,冲方洲伸手,“方总,你好。”

她吃惊得半死,碍于面子死不肯承认,嘴硬道,“找朋友玩,还管朋友是哪一行的?律师怎么了?挺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