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勾唇一笑,冲着前面叫了一声,“方先生!”

幸好没两声,电话通了,才避免一场兄弟残杀的戏码。

稍微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居然是方洲就没来骚扰了。

贺云舒听见‘豪门’二字就想笑。中国漫长的历史中,绝大部分的年代讲究士农工商,敢用这二字形容的多半跟‘权’相关;前几十年有西风吹来,引进了所谓的“豪门”。然细观那些门户,多半豪在小报的各种吹嘘中,活在女明星的裤|裆下,精彩在生儿子的奖励中。大妈讲个八卦,碰见小三能骂一声不要脸,遇见渣男也能盖个无耻的章。可小报八卦豪门,有笑贫不笑娼,有某先生豪掷亿万博美一笑乐做营销,有生儿子奖励一个亿,有踩高捧低,就没见说个公道话,感叹一声败者不易的。

她嫌弃地看着黑色垃圾袋里半开未开的红桃花,很鄙夷方洲的人品。

小熙就不吭声了,拉了拉小琛。小琛不乐意,委屈地看着贺云舒。贺云舒道,“确实要吃饭了啊。如果要你们帮忙的话,可能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饭菜会凉的。不如咱们比赛吧,我在这里收衣服,你们去洗手。谁先完成,就奖励——”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挺好的啊,怎么了?”

父母亲还没太醒神,应的时候慢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哄小人儿开心。

贺云舒的眉高高地扬起来了,显然是不满的——谁tm离婚了还住一起呢?

她琢磨许久没想明白,只好把心思挪方洲那边去。他倒是终于有点绷不住的感觉,令她很出了一口恶气。可不免又担心起来,连着给庄勤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赶紧将合同定下来。

次日一早,她去美容院做了个全套,中午略吃了点糕点,下午买了许多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搬崔阿姨家去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方洲听着就极其不顺耳,直接将电话挂了。

说完,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妈要是不欢迎,我马上出去找酒店。”

他在这个事里的任务,就是千方百计帮老板把两个孩子留方家,以及不让贺云舒占一分的便宜。

“就跟你故意用赵舍来诱惑我,想把离婚往后推十个月一样。”她针锋相对地答。

方洲走过去,抓紧她的手,却见火焰卷着两人的合影,逐渐将她吞没。

“在你看来,这仿佛是共同财产,理当该你的。可在简东这样的人看来,他分分钟可以做成欠债,叫你跟着还债,你信不信?”

院门被推开,方骏牵着苏小鼎走进来,后面跟了个面生的老者。三人都是很开心,特别是方骏,那种喜不自禁溢于言表的模样,隔老远都能喷射出来。

贺云舒就戏谑道,“你骂人?骂谁?我?还是你自己?”

他回答了时间,方太太拍手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以前,她会等着他先出电梯,让他先洗漱,然后将宵夜端上来。她会温柔地告诉他今天大概发生了什么,明后天应该去做什么。孩子们的培训课上得很好,老师表扬了小熙的进步。她会要他不要忘了周日的家庭日,小琛想和他一起做橡皮泥。睡觉前,房间通气,床上用品整理完全,然后柔柔地躺身边,看着他。

二十三岁的那年,母亲问她要不要和方洲相亲。

方洲全部的借记卡,信用卡,来往账户,包括借用简东进行资金周围的卡。庞大的数字流量,各种来往,私人投进不同公司的钱,还有大笔的私人借贷关系,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然如此多的东西,这几页纸是不够的,必然还有另一半。

她用力挣扎,他还真不放,小声道,“昨天不凑巧,没陪你玩好。从今天开始,咱们把剩下没玩的全都玩过——”

“她现在不在。”

又腹诽,这关浩胆儿也太肥了吧?

方太太见状,示意方洲去储藏室,选了两箱茅台和四箱燕窝,道,“搬下去,给你丈母娘和老丈人。”

她将名片反塞给他,道,“关浩,很抱歉。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得很好。谢谢你的好心,你是个好人。”

“一开始我没觉得赵舍有问题,毕竟人无完人,偶而的小疏漏没必要纠着不放。因此,我没告诉她具体情况,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牵扯精力,就叫她将全部行程给云舒,多沟通,避免以后再出现问题。她去了,后面云舒和她也多有联系。不过,云舒找她打听酒店和其它行程细节,她却没跟我报备;我叫别动的行李,她也动了。这就算了,也是小事。可她今天碰见云舒,说了点不合适的话。”

她起身道,“感情帐不算,那就现实点啊,算算床上生活。一个结婚六年都没让老婆爽过一次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不仅没用,还不自知,非等老婆来撩骚才动弹。方洲,你当真是个姓冷淡就算了。或者你对我这个人没兴趣,怎么撩都硬不起来,那我也能想得通。可你偏偏就是一条狗,一撩就发晴的狗东西,你叫我怎么想?你就是拿自己满足我,折算成报酬而已。”

一大满桌丰盛的午餐,并不比鼎食的老十八样逊色。

关浩本来在笑,见了她后,笑容有点奇怪起来。他看看她,再看看店铺的招牌,最后去看崔阿姨。

方太太连连点头,“两个宝呢?”

她冷了脸道,“这么说起来,连这点子事,也是我巴着你?”

“云舒,女人改命,一靠投胎,二靠嫁人。我婚结得不如你好,但是胎投得准——”

方洲还没回答去不去,手机便响起来。他摸出来看,简东的名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便要接。可手指刚上去,贺云舒的手便从旁边伸出来,一把抓了手机按断。他很不赞同地看着她,她将手机丢自己随身包里,道,“我以为,这个时间该是我说了算。”

方洲道,“没你说的夸张。老二定股份的时候,都分清楚了。他名下的就是他自己的,苏小鼎只有几个点,当是老十八盘菜谱入股的。我这边也有十几个点,怎么算归云舒的都比苏小鼎多,姑姑笑不着。”

赵舍开车窗,眼睁睁看着他拢了拢大衣,走入了高耸的玻璃幕墙之中。简东靠过来,道,“看什么呢?没看出来咱们老板有约会呢?”

她还得早点回去带孩子。

方洲拨了拨额头的发,“怎么不对了?”

简东:我觉得你很危险。

“帮方家养娃?妈,你口气还挺大的。”

方洲怔了一下,“没听她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怎么想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那我就好奇了,你说来听听看,看你是怎么理解我这个人的。”

基于爱或者潦倒的同理心,贺云舒没问方洲要过钱——

“分床?”

贺云舒眼睛闪也没闪一下,“方家家训,不劳动者不得食,恰好跟我家一摸一样。所以,你要吃我家的饭,干点儿我家的活吧。”

贺云舒没直接说好不好,只给她大概讲了一下传统物流和现在到处可见的物联网区别。

方洲看着她的背影,略皱起了眉头,事情比想象的要难搞很多。

她说得很客气,“处理一点杂事,路过这边,想和你一起吃个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