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忱点点头,倒像是一副十分相信的样子,不置可否道:“所以你可以回去休养。”

可怜楚楚地活像是被谁,遗落在人间的小妖。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那晚一定不会在屋顶等他,一定不会跟着他进书房,一定不会胡乱感物伤怀,去翻他的兵书。

从流:柠姐儿……【更虚弱

“可当真是为了那边关的郡主不成?”

“唐……少将军先放开我,若要给府中婢子瞧见,对您影响不好。”她一时激动,差点儿脱口而出他的名讳。

“白日……”宣淫二字还未出口,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这个姿势,暧昧得不像话。

姜柠假装听不到一般,整理了下被□□的衣领,嘴里边儿还振振有词:“少将军好不地道。”

啧,真冷。

姜柠扬着唇充耳未闻,刚得到解放的小妮子,半刻都未消停,忽又出声:“没有关系,”

晨曦淌开。

松了松布满湿汗的掌心,姜柠抬手,轻轻扯住少年的衣角,声色软媚得不像话:“我饿了……”

请准备好你们的期待!

姜柠有条不紊地在磨光,在覆灭她的锐气。她喊了一声姐姐,却让春雁莫名地打了个颤儿。

徐母靠了一旁的软榻上,真真儿是母女俩,一个哭哭啼啼,一个骂骂咧咧。

“这责任,你可担当得起?”从流身子瘦小,真要比上去,姜柠还要高他几分。她微垂眸凝着他,看似在笑,实际却藏着刀呢。

既教训了徐府的人,又膈应了一番唐忱,这样一箭双雕的事,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跟春雁同样惊愣住的,还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她的浣月。

“大热天儿的这么大肝火,可仔细别中了暑气。”轻泠泠的一句温柔嗓儿飘出来,如湿霭的淙淙棉雨淋洒在燥热青砖上,瞬即浇灭了赤乌的恣肆气焰。

“他不娶,自然有旁人娶,我又何必耿耿于怀。”姜柠仍笑吟吟的,一双清盈盈的眸子尽是水光。

打一早姜柠进铺子里散喜糖起,洗华便黏在她耳边儿上喋喋不休,字里话里神色里,尽是对姜柠愈发地崇拜和钦佩之色。

……

身后那人吐出的语息似远隔天边,又恍惚吹散在耳畔。

反观姜柠,窈窕地施下个礼,语调懒懒散散:“小女子拜见宣祁侯大人。”

姜柠撤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挺起身板:“不多,两千两。”

“沣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少女不过豆蔻之年,一双眸子盈盈灵动,清越脆嫩的声音如雨后春笋才露尖尖角。

腾出一只手点点下唇,姜柠嘟嘴暗自言语:“不知明玥可还记得我。”

昨儿黄媒婆才被姜府赶出来,今天街坊间便流传起姜家小姐非怀化将军不嫁,定要在将军府这棵参天大树上吊死不可的说法。

“小桃,麻利些看茶。”姜夫人拈起帕子印了印额上细汗,纵是疲于应付,面上也笑得端庄得体。

“……”

“我——”

“闭嘴。”

“可是——”

“想让我扔你下去?”

“我闭嘴了。”

“……”

……

要死要活地又磨了数日,姜柠终是将那位冷脸将军的衣裳做好了……一套。

只是自从那日姜府门口之后,也不知是嫌她烦还是躲着她,唐忱连续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问府中下人,皆是奴婢不知,问从流,……等于没问。

被迫之下,她只得故技重施,像现在这般跑到他的书房屋顶上,等他。

坐得久了,屁股有些发麻。往周围瞥了两眼,见四下无人,她小心翼翼地轻挪了挪身子,索性慢慢躺了下来。

说起来,她能这样不怕死地上梯爬梁,还要多亏年幼时唐忱常带她择了高处去,看星赏月。

姜柠自小时候起,就不若其他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喜闹处,好高处,爱远处。

她喜欢竹外桃花,唐忱便替她爬树摘花;她喜欢飞流直下,唐忱便带她去看瀑布;她喜欢一马平川的辽阔,唐忱便带她去郊外,策马疾驰;她喜欢雨打芭蕉,唐忱便将整个【南院儿】赠予她。

唐忱征战在外的这七年里,有时候姜柠会想,如果离别前她说自己喜欢大漠孤烟,是不是唐忱也会带上她去往边塞。

躺在流光溢彩地琉璃瓦上,一只胳膊枕在脑后,曲着腿百无聊赖地晃悠着。她软媚的桃眸半眯,望着天儿,思绪悠长地游离出去。

“下来。”

正当房上的小姑娘有些昏昏欲睡时,蓦地一道冷峭低磁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屋顶那番风月迤逦的画卷。

姜柠听到熟悉的声音,浮绪抽回,唇角微微上翘,身子却未动,只歪了小脑袋往下看他:

“少将军,好久不见呀?”

她声色细柔清越,娇软得不像话。

院中清风涩然,雀声禅禅。唐忱立在廊前,抬眼,目光落在房顶之上,深眸里倒映着那幅被揉碎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