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客人,宴会厅空空荡荡。梁亦封看着钟念扶墙往洗手间走去,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跟在她的身后。

伴娘中最为惊艳的当属钟念了,穿着条白色蕾丝裹胸连衣裙,手里绑着蕾丝花边,长卷发束在一侧,头发上还点了几抹铃兰花,格外的清尘脱俗。

钟念问:“下雨了?”

而恰好因为钟念一直没被人追走,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男生心里的征服欲骤然兴起,总觉得——追到她,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钟念去上厕所,隋禹下楼开车。

寸寸挠心。

他想,如果有红玫瑰就好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瓣瓣被他撕碎,散在她的肩上发上,在这幽寂环境里,是最诱人的一抹艳色。

最后钟念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梁母拉着她的手,说:“念念,你以后有事就来找我们,只要能帮,我都会帮你的,我们是一家人,知道吗?”

话一出口,她总觉得哪里怪了。

他浮浪的侧脸格外的清晰,眼里淬了一道道碎光,像是天外繁星般耀眼。

深邃眉眼在暗色中格外的硬朗清晰,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钟念踟蹰的看向他。

·

回去整理相片的时候,钟念盯着多出来的几十张后脑勺的照片,心想,幸好没有过去和他打招呼,他似乎已经忘了她了。

一个人一辈子会遇到那么多的人,能记住的不过寥寥几个。

意识回笼。

钟念捡起那对猫眼石袖扣,心想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六位数的袖扣就这样随意扔着。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他。

很快,那边就接了。

两边却都没先开口说话,似乎是在等对方先说。

钟念:“梁亦封。”

梁亦封:“嗯。”

“昨晚我的衣服……”她有点难以启齿了。

梁亦封边往住院部走,边说,“酒店经理换的。”顿了顿,补充,“女的。”

钟念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

梁亦封问:“还有事吗?”语气里多了点不耐烦。

钟念说:“谢谢。”

“一句谢谢就够了?”他停下脚步,示意众人先进去,自己随后就来,然后闪身进了楼梯间。

钟念拿着袖扣的手滞了滞,不够吗?

她想了想,问:“那……我请你吃饭,你觉得可以吗?”

梁亦封拨了拨衣袖,“可以。”

钟念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她问:“你喜欢吃什么?”

“家常菜。”他说。

想吃家常菜回家不就行了吗,非得她请?可转念一想,梁家二老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忙起来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只有三四十天能够在家的,梁亦封打小就跟阿姨生活,所谓的家常菜不过也是阿姨煮的菜罢了,他或许从没有吃过本质意义上的家常菜。

或许有过。

那次阿姨家里有事,钟念和梁亦封在书房做作业,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打扰谁,后来阿姨敲门进来,局促不安的请假。

钟念看向梁亦封,梁亦封头也没抬,说了句:“你做主。”

钟念便让阿姨回家了。

可那天之后,最困扰二人的事出现了,那便是每天的用餐。

梁亦封这人太挑,又有洁癖,所以是不吃外边儿的东西的,钟念没有办法,只得下厨,但她也不怎么会做菜。

拿了一包面,烧了锅水,把面倒进去。

梁亦封靠在厨房的门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钟念手忙脚乱的做这一切。

钟念扭头问他:“我会煎鸡蛋,吃吗?”

梁亦封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随意。”

钟念又从冰箱里挖了两个鸡蛋出来,开火,热油,鸡蛋在碗边敲了一下,然后扔在平底锅里,但她疏忽了自己手上还沾着水,水珠滑入油锅里,油溅了出来。

“嘶——”她疼的往后退了几步。

梁亦封反应很快,上前把她搂进怀里,打开水龙头,把她溅到油的手放在水里冲洗。又扭头把火给关了,全程镇定,毫不慌张。

他低头给她清洗被油溅到的地方,食指指腹,小拇指关节上,手背上,星星点点的大概有七八处。

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块颜色暗沉。

难看。

也心疼。

大概洗了六七分钟,他觉得差不多了,才收手。

钟念被溅的地方何止是手,还有眼尾,眼睛生疼睁不开,眼泪哗哗的往下淌。

梁亦封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满脸婆娑泪意的模样,阖着眼,无声的哭,眼尾处起了水泡,碎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