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洗漱好的迟芸帆已经躺在床上,她拿起来看一眼,又关掉,没有回复,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放回桌上,她又在床头按了一下,灯就关了,满室坠入黑暗中。

手心贴合,温度相融。

右侧,是她,神情安安静静的,犹如一座精致的木雕。

所以她才格外好奇。

事实上,她过目不忘,知识点会自己主动归类好进入她的脑子里。

张晓红说:“她亲自来找的我们。”

彩虹姐妹团,在职高也算是小有名气,仗着人多势众,往往只有她们欺负人的份。谁料今日遭到报应,踢上铁板,都还没出手呢,就一个个被撂倒,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相识这么久以来,大壮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许远航。

“没什么事,就是低血糖,头晕,老毛病了。”

“字面意思。”

那么,便就此一笔勾销。

她本来就没有对此抱有期待,只不过是要确认而已。

“外人看我们光鲜亮丽,拥有任性妄为的资本,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一生都是身不由己的。”

纵身一跃。

他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听完:“供稿人,高三21班迟芸帆。”

“校外的吧?”

清脆响亮的“啪”一下,正起身半坐,伸手拍裤腿上灰尘的许远航毫无防备,被她一巴掌打得脸都偏了过去,狭长的黑眸中满是震惊和遮掩不住的愠怒:“操!”

这边聊着天,另一边,老汤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亲、亲……”

那些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屋影、树影安静地印在青石地面,迟芸帆并不关注这场不良少年间的约战战况如何激烈,也不关注结果如何,她此时唯一的念头是——

最后,迟芸帆如愿以偿地得到他的同意,搬到外面生活两个月。

“我们继续讲题。”

感觉到她瞬间绷紧的身体线条,许远航也后知后觉地发现,手感似乎不太对劲,太……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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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情绪占据,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觉得柔软又酸涩。

许远航浑身的戾气、阴冷和戒备顷刻间消失无踪,漆黑的眼睛平静如明镜,倒映着她的身影,他身后的天空,太阳只是一团朦胧的光,虽不至于敞亮,但也已有拨云见日之感。

真的要一辈子这么混下去吗?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那紧抿成直线的唇松开了,许远航淡笑着看她,没有问,怎么是你?

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

只能是她。

眼神已经交换过千言万语,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许远航才出声,慢悠悠地,惯用的漫不经心语气:“迟同学,你帮我补习吧。”

补习?

迟芸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嗯?”

大概是因为她脸上的惊讶之色太明显,许远航有些不自然:“算了。”

操,许远航你他妈脑子犯抽了吧?她一个文科生,帮你补习理科?

“好。”

……什么?!

明白过来她的话,许远航心中分明狂喜,面上却故作平淡,嗓音也压得很低,拽拽地说:“既然你都答应了,那行吧。”

又大度地表示:“时间,地点由你来定。”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迟芸帆会把地点定在他家。

下午放学后,许远航球也没打,一口气跑回家,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然后进浴室洗了个澡,特地用了香皂,洗好后擦干水珠出来,从衣柜里挑了一件衬衫穿上,觉得太正式,又换了一件白色棉t。

桌子擦干净,铺上桌布,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许远航翻出大壮上次丢在这儿的香水,喷了两下,自己都受不了,这味道太他妈艳俗了,门窗风扇全打开来通风。

他又拿着剪刀溜到隔壁去,陈阿婆在屋里打桥牌,趁她不注意,他把她花圃里探出来的两朵娇滴滴的粉色月季剪了下来,用啤酒瓶装好,摆在桌子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晚上九点零三分,迟芸帆终于来了。

她是第一次进许远航的家,面积不大,家具也不多,干净整洁,一目了然。

桌上堆着一叠学习资料和一支笔,再无他物,迟芸帆还注意到桌布中间被水润湿了小片,她在木椅子上坐下。

许远航靠着她旁边的桌子:“想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