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卫炤疯到什么地步。他不止想当许荧玉的情人,他还想当她的父亲,当她的哥哥,儿子,老师。

他瞧不起他们,哪怕自己在这个国度活的狗都不如。他仍旧看不起这些人,因为这些人能当狗,当一条好狗。

卫炤已经全然是他自己了。

卫炤拢紧了她。伸手拾起落在一旁的摊在覆盖在许荧玉背上,把她裹的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卫炤从未如此痛恨过这份天真。

余群低头拾捡起烂的稀碎的石榴,红色汁水沿着手部纹路缠绵游走,填充了手掌干瘪的生命线,腌制到指甲,添就了红。

夜里,他们吃酒,推杯换盏,纵情高歌,全都哭的像个孩子。

在桐花村数日期间有客来。

此时人,却比花娇。

卫炤瞧见笑,小姑娘穿太多翻不了身自然也起不来。过去把她抱起端放在地上,轻声哄,摔疼了没。

所以许荧玉或许和卫炤才是天造地设,他们都是被欲望裹挟的人。欲望把他们带到了彼此的面前。金钱性欲权势最能造就丑闻,他们都不过是恰如其分却又最普通的一环。

看来这样的场景经常在家里上演。

坐于许荧玉面前,拿起了餐盘上的粥开始喂给他。

最初商定的人本就是卫炤。地方太远太偏太苦,年轻人不愿意去,其他的年龄大了去了就是被剥一层皮。

余群和其他人去了别的分校区。

比如。他感觉到她隔着布朝他眼睛吹气。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空寂和静默使声音听起来剧烈粗重。同样,也很可怕。

舆论如飓风横扫校内校外,学校却不痛不痒的发了张辟谣的通告,意言图片是合成,旨在污蔑,手段恶毒,其心当诛。已报警。

但他不会这样认为。余群耳边又响起父亲的话。她崇拜余潜,更相信余潜。她觉得是卫炤错了。

余群自嘲一笑。

卫炤恰好坐在她旁边,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拿着纸笔停停写写。身直肩阔,短而密的头发规矩整齐。目视前方,模样很儒雅,神情很专注。

卫炤好似清醒了,找出一个毯子把许荧玉紧紧包裹起来。缠成团,裹成茧。束缚在怀中,等待哪一天破茧而出成为他的蝴蝶。

她怪卫炤害她输了这个赌约。她骂卫炤,打扫整个教室很累,还有女厕所。

他们一个个都说他年纪小,阅历少。又刚从国外回来,不了解国内情况,得多磨炼。他并无异议。

直到她走远,一直在旁看戏的一位男老师突然地说了一句,这女孩真……

站在制高点批判者,仗着身份指点江山口若悬河。金粉玉石见多了,倒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趋炎附势的物种。审时度势的居然指责起了卫炤这个宴席的主人。

真奇怪。主人还没言语狗就先叫了起来。

卫炤很斯文的环顾一周嘴角拉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问,凭什么要我跪?

那些老东西听到他的发问好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是卫泯山的儿子。

一个满头银发,气韵如松的老人反问,凭什么不跪?他用拐杖重击地面,落在地毯上,发出几声沉然的闷响。

他的声音如裂帛,言语如刀割。丝丝理理,傲慢不屑。他看着卫炤,看着简明诚,看着李寻沐。余潜,余群,宴席里的所有人,掷地有声说道,当初卫泯山可是哭着求着给我们磕头下跪。怎么,卫泯山死了,你们做了几天人,就不记得自己祖上是条狗了。

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大厅里的人都被定格,他们都把目光放到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身上,惊诧这份撕破脸皮。

一直以来他们都和卫家,余家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合作互利又争权夺利。撕的你死我活,多年来此消彼长,互相制衡。

余潜入主弘英也是卫泯山主持的。卫泯山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若是只有自己便做不了弘英的主,弘英迟早成为他们的一言堂。

所以特意引入了余潜那条狗鱼,逼得他们不得不上调下窜,彼此撕咬。也把弘英逼出现在的辉煌。

都说卫泯山蠢。哪个蠢人布得了这么一局好棋。只是可惜,可惜这步棋废了,三足鼎立太久最牢固也是最容易厌烦的。

时代变了,人也该换换了。所以,卫泯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