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闵说:“杨哥说大刘被关了半年左右,就被他的一个朋友想办法捞了出来,捞出来后想回到杨哥身边做事,杨哥把他赶走了。后来没多久,杨哥听说大刘又犯了事,这次事情有点严重,判了好几年,大刘的朋友想捞他也捞不了,杨哥从来不和警察打交道,他也爱莫能助。”

赵有时面色通红,却冷汗淋漓,在烈日暴晒下,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翟闵在护士的提醒下才知道放下她,说:“小心点,她很疼。”

“必须当面说,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允许我找你、见你,陪你一起调查当年真相,你不再孤军作战。

丁士磊打开饮料,舒舒服服地靠上沙,细细打量赵有时,眼中带笑,赵有时被他看得不自在,说:“你干嘛呢,午饭吃了吗?”

罗罗佳说做就做,立刻打电话通知许宁,许宁和郑妙君商量此事的可行性,她们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忘记了谁才是主角,赵有时倒在沙上吃水果,想表几句,无奈罗罗佳手一挥,禁止她言。

卧室门关上,客厅里只剩下罗罗佳和翟闵两人,罗罗佳说:“翟总你吃西瓜,可甜了。”

她能委婉地拒绝吗?

他似乎对这歌很有兴趣,借走耳机听了几分钟,说:“我的父母是中国人,我出生在新加坡,这是我第一次来中国。”他问赵有时,“你在新加坡住了很多年?”

赵有时开始变得刻薄,把一切对她的好都踩在脚底践踏,整整三天,她极尽所能地将仇恨泄在翟闵身上,她故意去抓铁链,让自己的十指也受伤出血,她用一切办法让这种疼痛放大,渗透进骨髓以后将再难稀释。

所以现在,她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旧债还清,姐姐即将见公婆,她很快就能毕业找工作,家里的条件已经越来越好,老天爷一定不会做坏事,姐姐一定会平安的。

赵有时来不及拒绝,丁士磊就已挂断电话,再打过去,无人接听,前方有一辆出租车驶过,赵有时想了想,还是没有伸手去拦。

离开市,赵有时不停教育翟闵,翟闵嘴上认错,转眼到家,他把购物袋随地一扔,抱起赵有时,把她摔上了沙,笑说:“胆子越来越大,敢教训我?你猜我怎么教训你,嗯?”

刘世奇沉默许久才叹气,纸包不住火,他无法狡辩:“当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木子科技这次的营销策略极其成功,五一节当天的火爆程度甚至引起多家媒体的注意,但是翟闵远远高估了公司在某些方面的能力,比如服务器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流量,直到半个月后,他和技术部员工才将网站彻底修复好,而仓库爆仓将近一个月,直到五月二十六日,最后一笔订单才成功出,公司根本来不及去进行六月一日的大团购计划,活动直接取消,随后引来网友纷纷炮轰。

腿,藏哪里了,为什么姐姐跟别人长得不一样,右腿只有一截肉,而且那截肉长得好丑。

李解讪讪:“蒋方瑶虽然没出大事,但她确实吃了亏,吓坏了。”

赵有时得到沈道保证,心下稍安,想了想,又多问一句:“你对我姐是真心的吗?”

赵有时下午回到公司,与丁士磊装作没事生,上交这周的劳动成果。

谁都不知道丁士磊生了什么事,他后半夜才回来,赵有时一直呆在他的房间里打瞌睡,丁士磊进门时吓得“啊”了一声,赵有时打着哈欠:“这是你今天说的第二句话。”

李小姐一愣,干巴巴道:“驾照去年考出来,还没机会开车。”

赵有时堵在阳台上捍卫心血:“不是给你们吃的,我帮别人煮的。”

“我又不是圣母,也不可能装模作样说我对她没意见。”赵有时终于坦白承认自己对邱静玲的不喜,既然不喜,自然就会有偏见,在这件事情上,她当然站在罗罗佳一方,可理智上她知道并不只有邱静玲一个人有问题,至少在最初,她们根本就不在乎邱静玲的意见。

回到公司,他们马不停蹄开会,期间争论激烈,小办公室外的员工面面相觑,无人敢说话,等到下班时间三人才出来,招呼大家一起吃饭,提前庆功。

赵有为抢话:“可不是,你们公司的薪水足够她每个月开销了,还能有存款,她偏偏又在什么心理诊所找了一份兼职,地方离学校又远,她晚上还要晚自习,只能双休日去上班,双休日两天她不好好休息,不去逛图书馆,把时间用在这种地方,不知轻重!”

“上次丢了钱包,害我一路坐火车赶回来,还要扮大一新生蹭车,够丢脸的。”她扬了扬钱包,“多谢。”

赵有时说:“给校报写稿会有稿费的,而且我给翟闵他们公司兼职的时候学会了一点ps,当初面试校报占了点优势。”

华山喜欢赵有时,但也喜欢罗罗佳,他喜欢所有身材窈窕的美女,王瑜对此很受打击,因此她不待见华山,每次华山出现她都没有好脸色,相反,她对论剑疼爱有加,因为论剑和她趣味相投,都爱吃肉。

“啊?”赵有时奇怪,迟疑道,“你应该以前就知道华山这个人吧。”

赵有时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爆米花。

他太吓人,赵有时瞪大眼不敢再动,翟闵突然贴着她的脸,凑到她耳边,声音一改先前的严厉,轻轻问:“喜不喜欢我?”

周末的交通依然拥堵,行驶许久,车子才驶上高,赵有时不认路,但认识指示牌,奇怪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怎么上绕城高了?”

记忆有时候是被逼迫的,赵有时深谙其理,默默将翟闵的话在脑中重复再重复,等到半天过去,她的脑中已全是翟闵的声音,浑厚、慵懒、慢条斯理,不再吊儿郎当。

送走翟母,赵有时松了一口气,李江说:“他妈妈还是没变,幸好她不认得我们。”

赵有时澄清:“不是偷听,刚才厨房门没关,你们讲话又大声。”

中途服务生又上三道菜,说免费赠送,杨哥招呼这桌酒水免单,蒋方瑶欣喜若狂,饭后辗转ktv,蒋方瑶已经晕乎乎,点完歌后嚷道:“接下来是赵小时的经典曲目,大家鼓掌!”

赵有时憋回眼泪,抿着嘴一声不吭。

翟闵心想,完蛋了完蛋了,这节奏他妈的不对啊!

赵有时看了一眼塑料袋,姐姐果然买了活虾,家里难得买一次,舅舅却说得阴阳怪气。

蒋方瑶激动地拍了一把赵有时的肩膀:“不错啊赵小时,我以为是大哥教你说的呢,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跟我一样聪明!”

赵有时道谢,根本没有心思喝水,她盯着翟闵,虎视眈眈,目光烫,翟闵大口吃饭,偏头看她一眼,举着筷子指向她,声音含糊:“你跑这里来,你姐姐知不知道,她就没拦你?蒋方瑶脑子有坑,她的毛病传染你了?”

最后几句话杨哥本就压低了声音,赵有时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她脸热,站在这里被迫灌进些话像是偷听,好像窥探到了见不得人的秘密,从小到大被教授的教育告诉她这并不道德,也不应该,可是她身不由己,又不能塞住自己的耳朵。

“你自己受委屈凭什么要别人帮你出气,我欠你的?”他没多大耐性,“蒋方瑶,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有胆子你就捅他一刀,没胆子你就动动脑,把刀塞他手里喊人报警,告他谋杀,刀上有他指纹,还有人证,你还怕报复不了?自己动手是蠢,栽赃嫁祸才是有脑,别在这里又喊又叫丢人现眼,回去反省反省!你站那儿干什么,进来!”

翟闵停下脚步,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赵有时继续说:“我现在终于能明白我姐姐的感受,但我还不能真正明白,因为我还有右腿,而她没有右腿,我只是伤到骨头,已经疼得每天哭,她的肉,她的经脉,她的骨头,被完全锯掉的那种痛,我永远都不会明白。”

翟闵捏着她的手,说:“赵有时……”

“翟闵——”赵有时反握住他,“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把凶手绳之以法,我不能让我姐死得不明不白。三年前无论你是对是错,无论你现在是否还和当初一样,我都管不了,你说你想要帮我,我不知道该不该依靠你,可是已知的真相都是你查来的,我不依靠你,不知道还能依靠谁,但假如事情揭露之后,有人向你施压,我不能保证你的选择——”

翟闵蹙眉,想要开口却被赵有时制止:“你别说话,也别给我保证,我不信承诺,我只相信生的事实,我只希望你够做到一点,假如你不能让我依靠,请提前告诉我。”

翟闵盯着她的双眸,她目光坚定,眼中是他的倒影,她真的已经长大了,只有长大的人,才会不再相信承诺。

翟闵说:“好。”

回去之后,赵有时定下三天后返程的机票,又和同事传送了几份工作资料,做完这些已经下午三点半,翟闵还是没有走,一直看着她忙碌。

赵有时翻阅邮件里的图样,说:“我三天后飞新加坡,原定计划十月初我会和同事去一趟英国,不过我的腿这样,暂时哪里都去不了,总之我十二月会回来,假如大刘那边有什么消息,你马上通知我。”

话毕,嘴边突然多了一瓣苹果,赵有时撇过头,翟闵却不依不饶,强迫她吃下后,翟闵摸摸她的头,笑说:“看你工作,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赵有时生疑,机票已订,计划也已制定好,还有三天就要走,翟闵为何会若无其事?他把她千里迢迢骗回来,她说要走,他竟然无动于衷,除了最初那晚他说过几句让她留下的话,之后再没有其他行为。

又过两天,赵有时再呆一日就将返程,行李已在罗罗佳的帮忙下打包完,罗罗佳还自掏腰包请她吃大餐践行,餐桌上只有她们二人,罗罗佳撇着嘴:“公司里的人都说翟总是工作狂,我看他们全都眼瞎,没看见翟总整天围着你打转嘛,还有那个丁总,你也别当我眼瞎,他之前来过几次,不过那几次翟总带着你在外面玩,都没机会碰上你,你说你,男女关系乱七八糟。”

赵有时替她倒满啤酒,说:“你不就是想打听八卦吗,激将法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