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鼓手插话,“我收到了一条信息,让我们去‘丹:“作为一个专业的爱鸟人士,恩楼一直对我国野生动物,尤其是珍稀鸟类的处境深感忧虑,因为普通民众对于如何保护这些大自然的精灵尚驻留在懵懂状态,无意或有意的伤害甚至捕杀行为屡禁不止,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滕氏集团站了出来,他们斥巨资建立起袅袅天堂这个国际超一流水准的保护区。

“雪爷您这是?”从石心野脸上的表情看来,他心里有点发虚。

他看到了一个满身正气的英俊男孩,俏脸红润,情绪激昂,正用一个无比帅气的姿势朗声对着手机澎湃演讲,不难猜出他的声音一定深沉而迷人吧。此刻他的手刚好偷偷握住了另一只手,那只手的主人是位跟他背对着背的漂亮年轻女孩,女孩没有拒绝。

众人被吓了一跳,又马上互相嬉闹起来……

“美女,那只大鸟是什么呀。”一位主播问。

大家的哄笑声更大,殺犸拓跋则别呛的满脸通红,想还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缩着脖子暗暗四处打量周围是否真的有摄像头。

他们就像两个初识的年轻人彼此聊天,哪里晓得婉倾腰姬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爆炸:

婉倾腰姬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姿态优美的在双人位靠过道的空闲座位坐下。

“路转粉,你们都懂的。。”

屏幕这边的年轻男子滚动鼠标滑轮扫了一眼,发觉直播间在线人数为14。

……

一副桌椅,一台电脑,小半瓶2l装可乐,正在燃烧殆尽的香烟,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

最初没有准备的绿里被明火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但随即就被绚丽的火焰表演所吸引,张着嘴盯着熊熊不息的林宝坚尼看了一个过瘾。

蓝色的影像里,婉倾却在怔怔看着绿里,看他浓浓的剑眉和高挺的鼻梁。

良久之后,她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就在想,或许我们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会不会是个顽皮的孩子,明明可以让你长得那么帅,却又偏偏把你的性格搞得那么怪。”

绿里的注意力仍然在火光上,没有任何回话的欲望。

婉倾更像自言自语:“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肯定你一定不会记得我是谁了,不过我永远都记得你。”顿了顿,她低头检查手机,确认自己没有开启直播,接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差不多两年以前,我刚刚回到这个城市,换了几个工作一直不得不四处奔波,幸好有家快餐店缺人,我才能暂时安定下来,在那里一呆就是大半年。”

看起来婉倾是要讲一个关于她自己的长故事了,为了渲染气氛,她侧头问那位调酒师:“可以吸烟么?”

调酒师四处张望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偷偷递过来个半水的茶杯。

“谢谢。”婉倾点燃一根烟,问绿里,“来一支么?”

绿里舔舔嘴唇,似乎很是动心,但也四处张望了一圈,摇摇头说:“公共场所。”

“噗嗤”婉倾忍不住笑了,“这么久过去,你一点都没有变,不知道这么评价的话你会不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你的眼神一直都很纯真,跟这个社会上流窜的骚浪贱货半点都不一样,纯真的像个孩子,嗯,就跟刚才咱们说的造物主那种一样孩子气。”

火焰熄灭,绿里遗憾的用手指在桌上敲了十几下,以他自己的旋律,婉倾觉得他的手很好看,下意识的跟着捏了捏手里的酒杯。

“也怪不得你对我没有印象,因为那时候我只不过是个站在前台买早餐的丑丫头,殊不知每天都会来吃饭的你,却是这个苟延残喘的丑丫头每天最想见的人啊。”

原来在成为大主播之前,婉倾曾在绿里吃早饭的快餐店打工,可绿里对此毫无印象。

“那时候我真的好难,一站就是8、9个小时,总有各种类型素质奇差的顾客挑毛拣刺,一旦抓到机会就居高临下的骂你个狗血喷头,而且薪水还低得离谱,老板抠门儿得简直欧也妮葛朗台转世,隔三差五克扣我的血汗钱,那半年我没有请过一天假,压力大的没睡过一个好觉,最可怕的是我还那么年轻,却已经看不到未来丝毫的希望。”

“幸好悲惨的日子里,我还能看到你。”回忆往昔,婉倾的眼神从悲愤转向开心,“就算长得丑,我总是个花季少女呀,虽然没钱上网,但也喜欢偶像剧嘛,每个早晨七点半我都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帅欧巴,不,比韩剧里的欧巴还要帅的男孩满头大汗的从街那边跑过来,规规矩矩的排队,一点一点离我越来越近,我常常幻想很多可能的桥段,比方你会突然要我的电话,还比方,一直酷酷的你能对我……对我笑笑。太简单了是吧,可反正你都从来没有对人家笑过啦,我每天就这么幻想啊幻想,脑袋里的蹦出来的剧情精彩度堪比‘来自星星的你’,呵呵,你可能无法理解小女孩的幸福,其实特别简单,谁都暗恋过,不是么?”

“星星,孩子。”绿里木讷的嘀咕。

“什么孩子?算了,无所谓。”婉倾的脸红红的,并不只是因为喝了酒,别人眼里看到的是她的光鲜亮丽,没人知道婉倾此刻的话需要多大勇气,可惜绿里只是低头似乎若有所思,是因为“暗恋”这个词么?

“后来突然你就不来了,我等了你两个多星期,你却再没有出现过,我的快乐也跟着一起被带走了,要知道你还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一次呢。”她顿了顿,半玩笑半恳求的说,“喂,笑一笑好嘛?”

绿里望着她,冷漠的表情始终如一。

“好吧……”无奈婉倾只得继续说下去,“恰好家里老房动迁,我马上辞职拿那笔钱去整了容,有很多人说我们这些女主播是整容脸、网红脸,可如果在最惨的时候老天给你一个重写人生的机会,你会犹豫么?所以我没有丝毫犹豫。”

“我妈妈是舞蹈老师,我从小就很擅长跳舞。现在当女主播,只要脸长得好看,胸足够大,会聊天不冷场,哪怕污一点更好,你就能留住粉丝。一旦某个粉丝给你刷一份大礼,直播间里瞬间会涌入成千上万的人,这时候我都会跳舞,什么韩风、民族、现代、拉丁、肚皮舞、社会摇全都拿手,再劈个胯,下个腰,甚至拿个大:“你有,男友。”

文字无法描写当时婉倾的表情有多难过,她狠狠又灌了自己一口问:“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然后再次点燃一根烟,“你说的是滕总,是么?”

绿里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婉倾:“喝口酒吧。”

绿里听话的将杯中酒全都灌进嘴里,却马上喷出一大半,被呛得喘气都困难。

“第一次喝这种酒么?”婉倾没有取笑,反而心疼的用手帕为他擦去嘴角残渍,“我不想欺骗你,估计你也能明白,想要人家带你玩,你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滕总不是我的男朋友,但我确实是他的女人。像他那种有钱人,虽然有钱人这三个字都不配用来形容他吧,我只是他一枚小小的棋子,既然是棋子就得遵守游戏规则,有些场合陪他抛头露面,有些时候为他出头赚钱,如果他不需要,我就消失,如果他需要,我就要去满足他的需要。”

绿里边咳嗽边闪躲对方擦拭的动作:“他的,需要。”

这次婉倾笑了:“对,需要。靖哥哥,这道理是基本常识吧,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绿里的眼神变得很不一样,说不清里面包含的情绪,至少不再像婉倾形容他的那么纯真。

可是婉倾并没有看到,这时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正是给他们表演燃烧鸡尾酒的调酒师。

那个调酒师大概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长长的头发夸张的遮住了左半张脸,即使他的脸其实长的很英俊,这个糟糕发型却怎么看都十分不搭,把他整个人变得像个杀马特。不过调酒师的言谈举止非常优雅,甚至形容成谦谦君子,彬彬绅士都不过分。

然而吸引婉倾的却并不是这些优点,毕竟她的眼中只能装下一直暗恋的绿里,可她只是余光不小心扫了调酒师一下,结果马上就被吓坏了。

此刻调酒师的表情说不出的恐怖。那个表情并不是简单的狂怒、猥琐、忿恨,而是本来好好的面孔突然像是被换了一张脸,或许该被如此形容:简直是一张来自地狱魔鬼般的表情,出离的邪恶。

“啊!”婉倾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把面前的酒杯都碰倒在桌上,下意识抓住了绿里的手。

没想到绿里也下意识的将她的手挣开,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困了。”然后起身离座,竟直接朝门外走去。

“你!”婉倾的心蓦地狠狠疼了一下,又不自主再望了调酒师一眼,哪知调酒师那露出来的半张脸邪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满是礼貌的笑意。

她却从心底感到发凉,哪里还敢独自留在吧台,慌张的朝绿里追了过去。

绿里走的飞快,婉倾跟的辛苦,以致人生中第一次讨厌脚下的高跟鞋。

忽然她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婉倾的身子一下软了下来,情绪几乎崩溃。

好消息是抓住她的人很高大,并非此刻她最害怕的调酒师;坏消息是抓她的正是在观光车上打过交道的石心野。

“老师,原来你在这里。”摸着自己半秃的大脑壳,石心野憨笑着说。

“你给我放手!”婉倾可不怕他。

石心野嘿嘿一笑,松开手,却伸臂挡住她继续追赶的脚步,“滕总有请。”

听到滕总两个字,婉倾不敢造次,只得对着越走越远的绿里的背影大声说:“明天是我的生日!”

石心野一愣,无厘头的接着瞎唱:“我……你的祖国?”

绿里并没有回头。

婉倾失望至极,她的后半句话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别忘了祝我生日快乐,最好能对我笑一笑。”她喃喃的默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