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势接话,差点儿将田老汉气的半死:“当初娘死之前,也总爱梦见外祖,如今你梦到娘,说不准是她要来接你了。”

顾斯年像个恶煞神一样:“你没事做了么?坐着唠嗑?”

叶知秋点点头,写:“恩,我以后也不会让旁人给你脸色瞧。”

她顿了顿,声音逐渐坚定:“但是不管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想和知秋在一起的念头。不管他是谁,是王公贵胄还是一个不成器的公子哥儿,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命,我都认。”

如墨的头发落在掌心中,如玉一般微沁,叶知秋将她的头发拢起来:“会的。”

他很小心的,不敢太大力,带着些讨好小心翼翼德摇了摇。

见他额角急的冒了汗,田甜也不心疼。

叶知秋收回自己拂过案桌的手,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田甜故意接话:“你这朋友别不是你吧。”

纵使叶知秋过得再颓靡、纵使他是个结巴,可还是像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哪是她这样的人可以触及到的?

叶知秋病了这些日子,也没吃什么,又光喝汤药,嘴巴里没个滋味,田甜特意熬了咸骨粥端上来。

可而今,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这位爷。

可惜他没有,他还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极有分寸。

田甜低着脑袋想了会,沉吟好久,才说:“少爷您给我一段时间,这银子我定然会凑齐的,我不会亏欠你。就是……你得多等一些时日。”

他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思及此,春十三打了个冷颤!

哪知道田甜对他这个父亲,这个家早就寒了心。

田老汉怎么也想不到,他原只想着那丫头进窑子后,自己家里便当没有过这个丫头,可谁能想到,那丫头竟然有那么好的福气,否极泰来,还挣了不少银子!

田甜讶异。

可田甜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每日该怎么忙就怎么忙。可惜她风评不好,顾斯年因着外头的风言风语也有意无意的和她拉开距离。如此一来,田甜在厨房里更是受人排挤,那些本被她抢了风头的人更是让她连掌勺的机会都没了。

会怕他、会给他惹麻烦、也会关心他。

春十三可想不到叶知秋吵架的样子。

第十二章已修

更何况,他还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

第十章已修

田甜捡起来看了,脸色立马就白了。

田甜本就不是个欢脱的性子,什么事情总喜欢忍在自己心里。可如今她末路难寻,心里又极其难过,于是从地上慢慢爬起来道:“我不是他的丫头。”

从树脚跟到树梢,到处都是,斑驳一片,难看极了。

昨夜在屋外吹了一夜的风,哪怕是铜打的身体,田甜也有些扛不住。回房的路上脚步轻飘飘的,像一脚脚踩在云端上。

叶知秋看着他,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却黏在喉咙里,最后只留给她轻视、厌恶的眼神,便推开她,转身噙着嘲讽的笑慢慢阖上门。

他挑了挑眉,瞧着田甜,没说话。

春少爷彻底被说动摇了,站起来想了想道:“约莫也有些道理。”说完,又故意磨蹭不走:“要是这丫头不行,我可要回来重新换个你们这儿的头牌走的!”

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妇人脸圆红润,气色十分好,穿着艳红色的绸缎新袄——她打一进来就直盯着田甜看,还问:“就是她?”

众人脸色全变,知县朗声道:“大胆,来人,上拶刑!”

惊堂木一拍,衙役拿来拶子套在田甜的手指上,她的身后有一个衙役按着她免得她挣扎得太厉害。

拶子猛地收紧,田甜心缩了一下,痛的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知县问道:“罪犯田甜,弑父之罪你认还是不认?”

拶子松了一下,田甜得以喘了下气,弱声道:“不是我做的,威逼让我认罪作何?”

知县道:“再来!”

拶子被收的更紧,将她的手指关节几乎夹得变形,鲜血顺着她洁白的手腕流到了地上,杜娘子看的有些不忍,悄悄避过头去。

知县又问:“罪犯田甜,弑父之罪你究竟认还是不认?”

田甜被放在地上,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抬起脑袋,眼神有蔑视:“不是、不是、我做的、我不认!”

当真是一个硬骨头!

知县准备再继续行刑,衙门却大步走进来一个人,那人风尘仆仆,手里甚至还握着鞭子,看见倒在地上的田甜,目呲尽裂,一鞭摔在身边的衙役身上,而后蹲下去,小心的抱起那个脆弱苍白的姑娘。

如视珍宝一样,紧紧地将她贴在自己的胸膛。

众人冤枉她的时候、衙役给她行刑的时候,她痛到极点也没流一滴泪。

可是这人来了,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她,她就觉得那些麻木了的委屈都活了过来。

田甜就着血淋淋的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子,声音带了哭腔,脑袋埋在怀里,轻声说:“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儿死了,差点儿……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