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曾几何时在顾斯年的脑海里也出现过。这些女人一个接一个的,宛若飞蛾一般扑身一头扎入爱情的油灯里,在旁人的眼里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

叶知秋点点头:“恩。”

田甜咬牙,回头:“你别以为你个样子我就会原谅你!”

“还告诉我说,他们家三代单传,我得给他生个大胖儿子,要是生了女儿就卖出去免得浪费粮食,还有他希望我能允许他纳妾,毕竟几个女人服侍他是他毕生的心愿。”

他不喜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地,于是也没让小厮们到这来收拾,唯一的可能就是田甜她时长过来且日日清扫着。

顾斯年就知道这丫头会自欺欺人,嗤笑一声,瞅着他:“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这么笨呢,你这话我会信?不说别的,你如今过了十七岁,手艺好模样翘性子也不错,给你说亲的媒婆都快踏破了咋‘再回首’的后门,怎么不见你答应哪个?”

哪里是呢?

梦中,他不是高不可攀的公子哥儿,她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小厨娘。

春十三将他衣襟一拧,抄出自己的刀,将他摁在床边:“你不是赛扁鹊么,给我把他治好,不然我要你的脑袋!”

夜深了,他伸出手掌蒙在眼睛上。

她屋里存的银子加上叶知秋给的压岁钱大概能凑个一百来两银子,剩下的等以后慢慢凑,总会还齐的。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这可不行啊,这叶知秋虽然喜欢田丫头让他很不爽,可他却不能看着田丫头把叶知秋没放在心上。

似是猜透了田老汉想什么,顾斯年慢悠悠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这般无情无义呢,人家主子喜欢,想把丫头丢哪就丢哪,就算挣了银子也让丫头自个儿买花带。”说完,潋滟妩媚的眼眸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番田老汉:“可不会像有的人一样,把丫头卖了,如今知道她有钱了便来坑她一笔,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马氏见田老汉神情怔怔,便摸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见她神色有了波动,叶知秋继续写道:“除夕时每个人都要回自己的家去团年,你们酒楼也是吧?那你去哪?”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打些下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有一位食客格外惦记她做的菜,每日点名道姓让她亲自翻炒。

府里的所有人都可以和他保持着距离。

他一个结巴,怎么磕磕巴巴的和人吵?难道以文为剑以纸为刀杀人于无人之间?

秀手贴过去,抚上他的脸,眼睛珠子一转,故意道:“没想到我这次会这么顺利吧?其实我倒真的得感谢你新收的丫头,若不是她收了我的玉镯子,我怎会这么容易的给你下了药?”

她心里的鬼主意可多得很呢,别以为他不知道!

他气的浑身发抖,脸皮通红:“滚、滚、滚出去!”

“你在哪找到的陈大人?”

老者盯着她看了许久,好久才说道:“你胆子真大,竟然敢砸菩萨相。”

那几棵梅树靠墙,往日应该也晒不到太阳,又得不着什么营养,棵棵生的瘦掐掐的。院子里旁的梅花争奇斗艳的怒放,唯有这几株闷着脑袋没个动静。

田甜还是有些犹豫。她有些阴暗的想,这是不是故意给她做了个局,让她毫不设防的往下跳?

田甜如堕身无间地狱,想辩解,话堵在喉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田甜越想越高兴,趁这会叶知秋还没起身的功夫,她摸索到了厨房,在坛子里找到了面粉。

杜娘子望着他的眼睛,吭了一声道:“好,由着你这位挑剔的爷!”

屋外脚步声渐近,田甜连忙把嘴里的饺子吞到肚子里,又抬起胳膊扯着袖子揩了楷嘴边的油。

写到这儿,他的手顿了顿,沾了点儿笔墨:“我就是当时被吓结巴的。”

讲到他自己的缺陷,他故意撇眼去看田甜,生怕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丁点可怜的东西。

他欢喜她,自己是想和她站在同一高度,谁都不要轻视谁,谁也不要同情谁。

爱是对等的,绝不要掺和其他的东西。

田甜心里有点儿难过,也有些心疼,叶知秋握紧她的手:“都过去了。我结巴后也发生了好多好事,我的应酬变少了许多,连我爹的那位夫人也不如往日那般厌弃我了,因为我一个结巴,没资格和我弟弟争家产。”

田甜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安慰道:“还好你是个结巴,要不是个结巴当年你骂我的时候,我就恨死你了,但你是个结巴,你一骂我我就想笑,我好歹还是忍住了,要是笑的话你肯定骂我骂的更惨。”

她的抱怨类似于撒娇,叶知秋大笔一挥:“以后你要是再气急我了,我再骂你,你就当我面儿笑。”

田甜挑眉:“那怎么能行啊,你不要面子的么?万一有别人在,笑话你怎么办?”

这到底是个事实,总是叶知秋再怎么纵容他,还是好面子的。

他想了想,写:“那就在屋里可以笑,在外头得给我面子。”

田甜凑过去,摸上他白的几乎透明的耳朵,轻手掐了掐:“你这样,像耙耳朵。”

叶知秋没听明白,抓住她作诡的手,望着她:“什、什么、意思?”

田甜挣脱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惧内。”

这两个字一落到叶知秋耳里简直是幸喜极了,他长臂挽着田甜,盯着她,一点儿都不放过她:“再、再说、一次。”

眸光里隐隐有蹿着的火苗,好像只要田甜一和他对视,便烧的片甲不留。

于是,她赶忙挪开眼:“我只说一次,你要是没听到,就当你活该。”

叶知秋紧紧逼迫她,眼里盛着的光几乎将她湮灭:“再、再说、一次。”

田甜被他缠的没办法,刚准备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