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啊,他熟悉的很。

而后,拍拍身上绣锦华服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跺着步子回了楼里头。

“五百两?”

事实上,他也不会说什么,他是个结巴,你叫他怎么说。

可慢慢的,他越想越觉得心里毛躁躁的。

他瞧了瞧叶知秋比冬水还黑的脸色,这才仔细的看了那老汉:哟,瞧瞧这眼睛黄的,当真是个又贪又蠢的人,没看到这位爷已经憋着气了么?还不怕死的来到老虎嘴边拔毛?

第十七章已修

道歉无用,叶知秋继续写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前段时间你将年货都备好了,如今还放在那没人去动它。”

若非他家少爷不将卖身契发给田甜,田甜这一辈子就是个奴才翻不了身,就算顾斯年是天王老子也拿这事无法。

这种矛盾又和谐的性子奇妙的在她身上展现,叶知秋那时只顾着生气,没想太多。

将药喝罢,叶知秋怔怔的坐着那,他没有想到春十三会来,毕竟当时他晕了过去,屋里又没有个人。

就是这样的他在整个京城里鹤立了鸡群,也独树了一帜。

叶知秋的身躯微微一僵。

叶知秋怒不可遏:“谁、谁、谁让你、你、你、洗了!谁、谁、谁!允许、许了?”

他已经尽了人事,其他的便听天命吧。

田甜一边哭,一边笑,任他们怎么处置。

田甜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能不能留在这儿还是一个大问题,做什么想他有的没的。

叶知秋见她未动,皱眉。田甜生怕他恼了,连滚带爬的出门。

——“吱呀”

忽然,她福至心灵,回想到昨日春十三同杜娘子讲过,叶知秋是从京城来的,是北方人。

春少爷被说了怔了怔,随即笑道:“好啊,杜娘子为了糊弄我连这种胡话说的出来了,我当真小瞧了你这吝啬的性子!”

她好久没吃过肉了——后娘说女孩儿吃肉了会胖,胖了后就许不了好人家,故每顿只给她吃蔫黄的菜。

叶知秋慢慢吹了吹手里端着的粥,顿了顿,从枕头下拿出纸笔,这次没有再把梦花拽出来。

他想了想,将粥放在一旁,写道:“现在在楼里做的如何?”

田甜点了点头:“很好的,楼里的人都很照顾我。”

“以后还打算在这儿做下去?”

田甜认真的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吧,即使少爷让爹签了契书,我怕爹以后还是会找过来,等我将厨房里的手艺学通透了,我就去夷陵,在那儿开个小馆子。”

叶知秋顿了段,难得笑的真心实意,提笔写道:“那样很好。”

说完,从一旁的雕花小柜里拿出一叠银钞,略略一数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叠递给田甜:“拿着。”

田甜被他搞得一懵。看着银钞,站起来,摆摆手,结结巴巴:“少,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叶知秋将这叠钱硬塞在她手里,手下的字写得飞快:“一个女孩子在外讨生活本就不易,这些钱你拿着贴己,又是有个什么难处也不会太没个靠头。”

田甜没有接,倒是没规矩直视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叶知秋微愣,将钱塞在她手里,没答话。

十四岁丫头的眼睛很亮,看着你的时候,会给你一种误以为你是她的天的错觉。

叶知秋偏开脸,故意不去看她,抿唇,拿来笔,却迟迟没有写一个字。

过了好久,狠了心写了把字条递过去:“我得回京了。”

田甜看后,心空了一下,脸色很不自然,猛地抬头又发现自己动作太过明显,只能不自然的装作去看幔帐上的坠子:“为什么啊?少爷不是在襄阳城住的好好的么?怎么说走就走。”

离开这里是叶知秋想了很久后做的决定。

以前留在这儿,只不过是儿时偶然在这人停顿觉得这风景不错,再来之后不知不觉得却对这里的人有了牵绊,若他身体没有亏损,必得留在这儿等丫头长大、照顾她。但如今的他是短寿之相,甚至连育饲子嗣的愿望都实现不了,有什么资格替她遮风挡雨?

不给她带来风雨就是极好得。

所以,趁现在,二人都还能抽身出来,就各自走各自的路。

免得到时候都难受。

田甜忽然觉得有点儿委屈,可仔细一想,她是他的什么人呢,他是走是留,能说些什么呢?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把心里的话问出来:“那少爷走了,以后还会回来么?”

叶知秋想了想,不敢看她的脸,心里钝疼:“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田甜一听,心像是被人翻过来掐了一把似得,她气急,连自个儿丫头身份都忘记了:“那要是我嫁人,少爷也不来送送我么?”

叶知秋浑身一震,慢慢收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了出来,嗓子紧的不行,握笔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恩,要是你成亲,我还是会来的,毕竟是你的少爷,能送你一程,也是极好、极好的。”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