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了瞧叶知秋比冬水还黑的脸色,这才仔细的看了那老汉:哟,瞧瞧这眼睛黄的,当真是个又贪又蠢的人,没看到这位爷已经憋着气了么?还不怕死的来到老虎嘴边拔毛?

刚刚在外头,她可是听别人说清楚啦!田家那个被卖出的大女儿有了天大的福分,没有被送到窑子里,反而成了“再回首”酒楼远近驰名的厨娘!

道歉无用,叶知秋继续写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前段时间你将年货都备好了,如今还放在那没人去动它。”

说要放她,卖身契却不给她,还不是逗她好玩,偏生她这个没心眼的给信了。

这种矛盾又和谐的性子奇妙的在她身上展现,叶知秋那时只顾着生气,没想太多。

他继续道:“是不是觉得老子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解救你这只无比可怜的小白花?”

就是这样的他在整个京城里鹤立了鸡群,也独树了一帜。

等撑着腰靠在门扉上一瞧日晷,已然到了午时,可她的饭菜都没做呢。

叶知秋怒不可遏:“谁、谁、谁让你、你、你、洗了!谁、谁、谁!允许、许了?”

春十三这才松开她的衣领,佯叹了口气道:“你啊,命好,命中有贵人相助,以后啊,叶知秋便是你的少爷,他要你往东,你便不能往西,他要你三更死,你二更便得把脖子洗干净等他来抹!听见没?”

田甜一边哭,一边笑,任他们怎么处置。

叶知秋仍坐在亭内,他的身后是白雪黑水,是一副静止不动的山水画,他的眼前是染雪的怒放的红梅,生机勃勃。

叶知秋见她未动,皱眉。田甜生怕他恼了,连滚带爬的出门。

现下是冬日,花开败了,和叶子一块颓在碧波翠荡的水面上,覆着一层薄雪,当真是诗情画意极了。田甜见那屋里的灯已经熄了,顿了脚,想必叶知秋已经睡了,若此时进去会不会不好?

忽然,她福至心灵,回想到昨日春十三同杜娘子讲过,叶知秋是从京城来的,是北方人。

听了这话,杜十娘神色才认真起来:“当真没骗我?”

她好久没吃过肉了——后娘说女孩儿吃肉了会胖,胖了后就许不了好人家,故每顿只给她吃蔫黄的菜。

春十三看她弄得像只花猫样,嫌弃的撇撇嘴:“真不懂你们小女生在想些什么,伺候叶知秋那么轻松的事不去做,非得在这儿做些下力的活儿。”

田甜对春十三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当初若不是他说要把她丢到窑子里去,她也不会算计陈大人,也不会让叶知秋对她颇有偏见。

很大程度,田甜这坎坷的遭遇和春十三脱不了干系。

可他那人,向来神经比虎腰粗,抑或说压根儿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扯着田甜进了一间上好的包厢,自顾自坐那,劈头盖脸的一句:“你觉得叶知秋如何?”

田甜被他问的一窒,生怕他又要将她抓回去伺候叶知秋,忙说:“叶少爷是个好人,只是我太粗心,伺候他怕是会出差错。”

春十三简直想撬开她的脑袋壳,仔细的看清楚里面究竟长了些什么,不然怎么会这么蠢了。

他气结,直接蹦过另一个当事人,直截了当的问:“我觉得,知秋约莫是有点儿喜欢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话恍如晴天霹雳,惊得田甜田甜失措,偏开脸:“开,开什么玩笑呢,春少爷,田甜不敢忘记自己身份的。”

叶知秋喜欢她?

为了把她糊弄回去,春十三都开始闭着眼睛讲瞎话了么?

亦或者说,他捕风捉影、草木皆兵是不是又想到什么特意来威胁她?

许是她的目光里的嫌弃太赤裸,春十三感受到后,歪了歪脑袋:“你不信,你觉得我在骗你?”

田甜一声不吭。

春十三急了。

这种事他干什么骗这个小丫头呀,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于是他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你家少爷,恩,对你的眼神儿有点儿不同,比如说什么灼热难耐、眸子里的光像一匹饿狼要把你扑到似得。”

眼见着春十三越说越离谱,田甜觉得这些话竟难以入耳。

叶知秋眼高于顶,怎么会喜欢她?再说了,她气性儿小,叶知秋那些伤人的话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若不是他最后将卖身契还给她,田甜非得离这人远远地。

见田甜不信,春十三又道:“不对,叶知秋这内敛慢热的性子,这么激进的事必定是做不出来的,好,我且问你,既然你觉得叶知秋对你没意思,那你看他的眼睛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恩,觉得,有点儿暧昧?”

“就像,被狗尾巴草沾了一下,痒酥酥的。田甜啊,喜欢一个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仔细想想?”

田甜刚要否认,却猛然想到那日在别院里与叶知秋的对视。

不得不说,叶知秋的眼睛是很亮的,盯着她瞧的时候,仿佛整个天地唯有她一人,很容易心生沦陷沉溺在一个温柔池的错觉。

可她也知道,这只是错觉而已。

叶知秋这么傲娇性子的人,若真要喜欢一个人,非得是天底下顶漂亮的姑娘。

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你的好基友——春助攻已上线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二十章

春十三跟着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快要急死了。

叶知秋这厮,摆明了,肯定是动了心了。

依这丫头的聪明伶俐,必是看出了什么,可偏偏装聋作哑,不当个事儿,这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