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心底接二连三地冒出疑问。沈翊桢对他的真心究竟有几分?为何他昨日吵架时生气多过委屈?为什么他今天这么快释怀?沈翊桢难哄他嫌麻烦,哄得容易又担心沈翊桢心里对他根本没几分在乎,他不过是找了一个最像那个人的人结婚,觉得成全沈翊桢的同时又能解自己的相思之苦、一举两得,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猜来猜去的难堪境地?

拖鞋鞋底沾满了泥,沈翊桢到了门口没着急进门,等秦啸翻出一双干净的给他,沈翊桢才换好拖鞋进了屋,走到餐厅一看,方才的一片狼藉已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秦啸语气有点冷:“现在是一点四十四,你们在一起快五个小时,除了做菜还做什么了?”

准备好早餐,沈翊桢回到卧室喊秦啸起床。秦啸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沈翊桢都坐上床了,他眼皮动都不动,看起来睡得正香。不过,秦啸睡着的模样倒比他眼都不眨说情话骗人时要顺眼得多,他眼皮略薄,有点内双,只在眼尾才吝啬地分出两层,鼻梁很挺,嘴唇极薄,瞧着性子寡淡,然而比谁都多情。

通过这段日子相处,秦啸发觉沈翊桢的脾气就跟小孩一样,有一点点小任性,偶尔会凶狠地冲你呲牙,亮出来的爪子却软绒可爱,在你身上抓一下挠一下,不仅不惹人反感,还能勾着你顺顺毛。这跟他记忆深处那个身影渐渐地生出了差别,那人看起来就是个没脾气的乖小孩。

沈翊桢真没料到秦啸会做出强吻这种事,一时有些呆了,等唇上沉重的痛感传来、温热的舌头强硬有力地钻入口腔时,他才记起来挣扎,可是手甫一抬起就被秦啸料敌先机地用力按在两侧。

回忆起秦啸当时那从未轻易流露出的冰冷、命令式的语气,沈翊桢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秦啸脾气也不怎么好吧?也是,作为秦家的唯一继承人,秦啸根本不需要把性子打磨温和,因为他从无必要讨好任何人。

“之前没怎么摸过,应该是。”

“喜欢吧,我又不会强迫谁,不喜欢干嘛跟着我?”秦啸低头吻过来,这次沈翊桢没有躲,眉头却也没有松。秦啸睁眼看到沈翊桢的表情,好笑地一停:“怎么了?说他的事情惹你这么不开心?”

邱继荣侧过头问:“我们也走吧?”

沈翊桢听到几个绑匪的说话声,一个说:“有钱人就是福大命大,在危楼里经历地震都没被砸死。”

“口渴……”沈翊桢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起身去倒水,光溜溜两条腿从屏幕上闪过,秦啸表情一顿,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沈翊桢,回来把裤子穿好。”

“我,应该是睡了……唉?主卧里亮着灯,好像还没睡,秦先生您等一下——”

沈翊桢跟邱继荣约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进店就去了包厢,邱继荣在他之后赶来,一坐下就带来一个重大消息:“陈东生跟他老婆准备离婚了。”

qx:嗯?

现在,秦啸将这个标准答案说给沈翊桢听:“遇到你那会儿是我最渴望一段长期稳定关系的时候,你符合我的所有预期,我找不到任何不同你结婚的理由。”

结束之后,沈翊桢也想示好,却被秦啸按住了手。

qx:今天过不去。

“没人满足你,你忍得住?”

“忍得住,”沈翊桢一笑,在秦啸耳边轻声说,“你以为你伺候得很好吗?说实话,跟别人比,你的技术烂透了。用你?我还不如自己来。”

秦啸按在沈翊桢颈边的手一下子加重力道,沉声质问:“我技术烂?你不是说在我之前没有过别人?”

沈翊桢嘲弄地看他一眼:“这话你也信,看来你这辈子上过不少当。”

秦啸抿紧了唇,忽然用力地拽住他手腕,迈开长腿快步走下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沈翊桢自始至终都配合着他的步伐。秦啸一言不发地把人塞进车里,发动车子以后,又一路将油门踩到底,开去一块杳无人烟的空地。

后座很宽敞,可一下子挤进两个成年男人还是顿显拥挤。

“跟你以前的男人比怎么样?回答我。”

“你就算弄死我,我也夸不出来。”

沈翊桢昏过去之前只记得这两句对话,再醒来时发现车子没有离开原地,秦啸沉默地坐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沈翊桢只看了他一眼就咬着牙坐起来,披上外套推开车门下车。

车外气温很低,沈翊桢一边发着抖一边坐到路边一块石头上,他低下头点了支烟,猛地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起来。沈翊桢曲起腿,将头埋在膝盖间,等断断续续抽完一根烟,他给邱继荣打去一个电话。

对面接得倒是很快,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压着声音,好像不方便出声。沈翊桢一顿:“你在干嘛?”

“璐璐刚睡着,不过你别多想,我们就是一块儿跨了个年,我什么都没干。”

沈翊桢笑了一声:“行。我打电话是想问,昌义路那边的社区叫什么名字,我明天……我今天想过去。”

“凤宁社区,那地方挺偏僻的,你过去小心点儿。”

“嗯,没事。”

邱继荣忽然问:“你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

沈翊桢说:“抽烟呛的,你休息吧,挂了。”

打完电话,沈翊桢从手机上订了凤宁社区附近的酒店,然后才裹着满身凉意钻进车里。

秦啸看都没看他,直接发动车子。

到家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沈翊桢往客厅沙发上随意一窝,拿外套包出身体,仓促地补眠。醒来时,秦啸已经出了门,对于生意人来说,假期是拿来打点关系的,秦啸倒不用打点,但自有无数邀约上门。

沈翊桢起身时觉得身体发冷,有要发烧的迹象,赶紧吃了点东西,吞了颗退烧药。邱继荣跟边亮此时都有佳人在伴,沈翊桢独自驱车去凤宁社区。

之前联系过社区负责人杜主任,沈翊桢到地方以后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杜主任很快从家里赶来,在社区微信群里说了几句话,十点钟的时候,社区广场就坐满了前来咨询的大爷大妈。

这边靠近郊区,方言重,再加上有的人情绪不稳定,叙述起来困难重重,可沈翊桢非常有耐心,仔细记录他们所求,在他们倾心谈起一些无关私事时也没有打断,还十分热络地与人搭话。

杜主任端来一杯热茶,也跟着聊了几句,兜里手机一响,他走去一边接了个电话,回来对沈翊桢道:“今天还会有别的律师过来,刚才打电话说已经在路上了,中午就能到。”

沈翊桢问:“还有几个人?”

“就一个,姓邵,好像也挺有名气的。”

沈翊桢慢慢一挑眉:“邵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