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谢少卿一摆头,自认倒霉,“泽舟说得对,同你斗嘴,果然无趣。”

“……”这状况完全不在君天姒的预料之内,咬咬牙,陛下只好挑明了道,“朕并没有怪你,局势如此罢了,朕……朕的意思是,朕从来都不会信不过你。”

既然带了李广出来,就不能不叫徒弟发挥作用,递了个眼神给李广,张合盛道,“陛下,这里人太多,不如叫李广去通知楚大人?”

远处*之声若有似无的听不真切,直起腰板,陛下抬脚就要往前走。

抿了口茶,十分严谨的,陛下道,“闲话这个东西嘛,到底是虚过于实,其实,朕一向是主张杜绝的。”

艰难的蹭进车厢,回头撂下车帘的最后一瞬,陛下瞥见张合盛视死如归的一张脸……他皇姥姥的!

“放肆!”

当然,重点不在于此。可君天姒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闵竺凡已经转身迈开修长有力的腿,留下道潇洒利落的身影,向着刑部的方位走远了。

闵竺凡掀了掀眼皮,“当真?”

“……”这厮……太不会说话了!谢少卿哽住一口茶,瞪着闵竺凡此刻清神俊朗的一张脸,发自肺腑的感慨,交友不慎啊!

听到“右相”两个字,闵竺凡挑眉,回她,“陛下要保持这个姿势三个时辰?”顿了顿,他又道,“有点困难。”

感受到她的动作,闵竺凡半睁了眼,一边将她禁锢在双臂之间,一边迈开脚往池中央走。

君天姒怔了怔,望着闵竺凡微微眯起的双眸,严肃道,“这,这是误会,误会!右相放心,朕绝不是去寻右相……”

薄薄的车帘外显然有人没忍住情绪,喷了出来。

“……”

小心地绕开仍坐在地上的胭脂红,在一片震惊中,君天姒朝着闵竺凡稳稳地走了过去。余光扫到胭脂红煞白的脸色,微微叹息,别的暂且不说,可右相的这副皮相生得实在是好。

君天姒尽量维持着僵硬,保持身体不动的想,新鲜你大伯!

群芳们还没出来,采芳的恶狼们倒是坐满了一堂。

“你以为我不会?”君天姒听到闵竺凡冷笑,随后淡淡地吐了两个字,“愚蠢。”

他皇姥姥的,靠直觉说话的才是真的不对劲儿,谁能让自己闭嘴!

君天姒穿着薄薄的单衣在京师最繁华的街道上溜达,看着周围的百姓有穿两层的,有穿三层的,还有干脆直接穿了层沙出来的,例如,面前的这群姑娘。

“合盛,还有没有奏折!”君天姒咬牙。

君天姒恍然,低头一看,她愣神太久,提笔一动不动,蘸了墨的狼毫就在那一行行清晰小楷上晕开了花。

“陛下就会难为哀家,”惠太妃轻轻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撂,“为了不见温太后,哀家装病可是装了大半个月了,如今出面……”

他觉得,有必要去收拾一下库北的边境了。

“什么……”

——没有右相出面,接不了……

“想不到陛下看上去瘦弱的很,身上倒还是挺有料的,尤其是胸……肌,还真是壮硕。”

可这样一来,君天姒就更头大了,闵竺凡已经被自己赐了多少回婚他是记不得了,赏了多少珍宝他也数不清了。但闵竺凡那赐越冷漠的眼神,越赏越疏离的神情,实在是让他摸不着门道。

然而,我朝陛下英明,我朝陛下大度!不仅从未怪罪右相,还每次都亲自为早年丧父的右相稳坐高堂,即使是纳个妾,陛下也从未怠慢。

“真的?!”云罗忍不住双手一撑,探出小身板诧异,“可你跟传闻中的……一点都不像啊!”

闲闲握了茶盏,墨兰色的绸衫将他整个人都勾勒出一种别样的韵味,迎着六月过湖的暖风,倒是相得益彰。从君天姒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悠闲慵懒的把玩着茶盏,清隽俊雅的面容上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哦?那敢问郡主,传闻中的是什么样?”

良久,闵竺凡缓缓开口,像是问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显然是在问云罗,可他的眼神却瞟向了君天姒,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陛下拿茶盏的手抖了抖。

这是在跟她示意呢。

云罗那边却已经欢快的开口,“就是……凶神恶煞啊,欲海无边啊,惨无人道啊,一手遮天啊……”

君天姒微微张了嘴,这小丫头果然不是一般的不会看场合!不由深深觉得,那大宛国的老头派这个小祖宗来绝对是为了躲清净吧绝对的!

陛下绝望的捂住了脸。

“郡主!”云罗身后却忽然有个侍婢小声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止住了云罗的话。

君天姒拿起一块白玉桂花,颇为欣慰的将那侍婢扫了几眼。

闵竺凡勾了一下嘴角,悠悠然的开了口,俊朗的脸上却找不出半点笑意,“传闻归传闻,郡主怎么看呢?”

这气场一散开,忒吓人。

云罗继续张圆了嘴,半晌,苦巴巴的瞟向君天姒。

陛下只好出来打圆场,“不过是些流言罢了,既是流言自然就全是些妄语,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大宛自然就更加变本加厉,右……”

闵竺凡瞥过来一眼。

陛下差点一口咬在舌头上,“……你何必太在意呢?”

冷淡的情绪似乎有些缓和,闵竺凡扬了扬眉,意有所指的转换了话题,“听闻郡主有一幅玉面郎君的画。”

说到那幅画,君天姒抽抽了眼角,“那画……”

云罗一愣,随即朝后望了眼,身后的婢女似乎也愣了愣,随即上前和云罗耳语,陛下不由得又咬了口糕,暖风微荡拂起那婢女鹅黄色的裙摆,纤细的玉指合拢覆在腹间,眯眼。

云罗转过脸,那婢女招手命人将画取来。

片刻的等待中,闵竺凡忽然微微向后倾靠,修长的双腿换了个姿势交叠,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他慵懒道,“其实不过是个长相俊美些的男子,郡主真的非他不可?”

云罗怔了一下,眼神就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瞟,声音却还是十分肯定,“不行,一定要找到他。”

黑眸暗沉,闵竺凡道,“郡主,我大君才子济济,文武双全者比比皆是,样貌出众的更是不乏众多,郡主却执意要寻找一个连名字都不晓得的所谓玉面郎君,怒我直言,希望渺茫。”

云罗一张小脸立马沉了沉,就连那身后侍婢的面色也似乎苍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