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转向那一边瑟瑟发抖的沈牧,淡淡地对属下吩咐道:“杀了他。”

建元帝笑眯眯地道:“皇叔看上了平阳候沈家的女子,打算纳她为侧妃,为了这个缘故,亲自到洛安来接她,朕是没有想到,皇叔那样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也有如此风流的念头。”

许中尉和一众北卫军骑兵带着周怀悯直接进了皇宫,先在安华门外等候。

陈景从外面进来,给顾明熹呈上了一封书信:“公子,王爷给您的信。”

“我分明规矩得很,谁看到我不规矩了?这里又没有旁人。”

沈绿绮扯着柳氏的袖子:“母亲,我们进去吃饭吧,别理他。”

她愤怒地叫道:“岂有此理,这是姑娘家的闺阁,哪容你乱闯,真是登徒子,小心我叫人给你打出去。”

沈牧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这、这么多金子!”

跟在后面出来的沈牧吓了一跳,赶紧上来躬身行礼:“不知林将军大驾光临,怠慢了,真是失礼,请将军海涵。”

柳氏遗憾地叹气:“你看过去倒是个好孩子,唉,说起来,这京城里的好孩子太多了,偏偏我家阿绮就是死心眼,我也觉得很头疼呢。”

不仅是林慧,那几个同去的姑娘也差不多这样。

顾明熹今天心情甚好:“大郎尚可,林大人不免苛求了,无妨,左右无事,我且过。”

又有几个姑娘围了过来,姐姐妹妹地叫着,献着殷勤。

被众人捧在中心的是林淑的妹妹,五姑娘林慧。

“母亲请讲。”

那男子服色只是寻常,他温和地笑着,神情间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高傲与尊贵:“这花既已折下,不可辜负,还请姑娘收下。”

那个吻恍如羽毛拂过,顾明熹几乎感觉不到,但一下子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他的脸上烧得厉害,心脏也怦怦地鼓噪着,差点蹦达出嗓子眼了。

“侯爷,你去做什么,陪我回房去吧,我有些话还想和你说呢。”

“还有何事?”

柳氏扬声吩咐外头的下人:“去,再去备一份合卺酒来,我和侯爷的这礼还没成呢。”

“嫂子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若没有十分把握,我敢和你夸这海口?你且看着吧,这位柳姑娘呢,不但靠得住,还能靠得稳稳的。”

顾明熹听出了沈绿绮言语中对于陇西王的厌恶之情,他的小尾巴还没来得及翘起来,就耷拉了下去。

陈景是个老实人,办起事来一丝不苟,既然分不清楚,那稳妥一点,两个一起办了吧。

沈绿绮的心沉了下去。

淳于氏笑道:“你和刘公子不是要喝酒吗,何必去其他地方,你请他到我们家来,娘给你们去准备好酒。”

但今天因为心虚的缘故,李夫人格外地温和亲切:“沈侯爷安好,我家老爷今天本来也想过来的,但户部的张尚书找他有要事,故而就托我来给沈侯爷问个安。”

顾明熹走回自己住的屋子。

沈绿瑶语气淡然:“那不行,三妹妹,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送你,你还是放回去吧。”

这里是晋国最崇高的地方,而这里的主人却要屈服于他,这就是权势的力量,无人可挡。

顾太后以袖掩面,不愿再看。

她亲自上前扶起了顾明熹:“自家人,何需多礼,长生和姑母生分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沈府的大管家又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侯爷、侯爷,宫里又派人来了。”

沈绿绮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女儿以为皆不妥。”

季女史是宫中端庄贤良的典范,原本一举一动皆是慢条斯理,此时却差点一头撞到门上。

沈绿绮淡淡地瞥了樱桃一眼。

“我不跟你回去,在这里,有人真心待我好、疼我,去你的鸿鹄之志,我才不要做和你一样的人。”

顾明熹别过了脸,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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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音不动声色,娇滴滴地道:“臣妾这就不懂了,顾家的小公子哪里冒犯圣驾了,皇上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她有点避嫌,并不走近,只把手中的几件衣裳递给了樱桃,眼睛却看着顾明熹,她的目光温柔如春水。

进了屋子,里面的炭火烧得暖暖的,灯光明亮。

顾明熹可不敢说实话,他按着宋王妃教他的说辞,道:“我从庐州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些珠玉用做盘缠,还剩了一些,刚才到当铺里全换了银子,然后在市集上向一个波斯商人买了这件袄子。”

方嬷嬷道:“这里头烧着炭取暖呢,表公子快进来,一起暖和暖和,今年这冬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特别冻。”

“那皇上意欲何为?”顾太后冷冷地问道。

金吾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动作皆是慢若老龟。

“好吧,我错了,以后不敢了。”顾明熹言不由衷地敷衍着。

李夫人直跺脚:“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找个美人来分皇上的宠爱,你莫不是傻了?”

长秋宫中的诸人都起身迎驾,及至建元皇帝周雍走了进来,诸人一起跪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