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熹马上一纵身,从窗外翻了进来。

沈绿绮红了脸,微微的侧过头去。

冷不防后面一声大喝:“卫家的臭小子,你想做什么!”

顾明熹挥了挥手,下面站的两个士卒模样的汉子抬着一口箱子过来,放在柳氏和沈牧的面前,打开来。

柳氏本以为那是卫楚晏的随从,听他这样招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又是何人。”

他聪明地意识到了如今沈家是柳氏在当家做主,沈牧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于是,这会儿,他站在柳氏的面前,几箱子的厚礼摆在他身后,他的神情和言辞都是万分恳切。

林淑看见妹妹神情恍惚、脚步漂浮的样子,有些吃惊,问道:“慧娘,你这是怎么了?”

林群山毫不客气地道:“去去去,就你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我见了都要发笑,还敢到四公子面前来丢人,快别,我林家的颜面还须得保留几分。”

吕大姑娘伸手去拧她的嘴:“哎呦,你心里知道就成了,这么大声嚷嚷出来做什么呀,你敢说你自己没这念头吗?”

两个人坐到旁边去说体己话了。

沈绿绮握住了柳氏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那两个侍卫身形魁梧壮硕,站在那里,一左一右,把路都堵住了。

沈绿绮慢慢地探身出去,在顾明熹的头顶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沈府的下人这才行动了起来,相当听话,一个个的可比平时麻利多了。

“且慢。”

柳氏这才把沈牧放开了。

宋王妃娓娓地把这些缘由都和顾明熹说了,后又微微一笑:“柳姑娘和我有过几次往来,性子爽利、心思方正,而且呢,她独有一样好处,是旁人都及不上的,表弟放心,嫂子我给你立下军令状,只要这位柳姑娘过门去,绝对能把沈候和那个贱妾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保管从此后河清海晏。”

“听说啊,那个刘将军不知怎么得罪了陇西王,全家老小皆被下了大狱,估计他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也不会来拆我们家了,幸好幸好。”

方才顾明熹气急败坏地和他道:“去把那个登徒子废了,胆敢对我的夫人无礼,我要叫他一辈子都不能人道!”

却见里面是沈安知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那里喝酒,并不见沈绿瑶。

淳于氏一拍桌子,刚要发火,忽然心里一激灵,一个大胆的念头窜了出来,她抬眼看着沈安知,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异样的笑容。

原本这种事情应该由家中的夫人出来招呼,但卫氏已去,淳于氏扶不了正,平阳侯府现下连个明面上的主母都没有,没奈何,沈牧只能自己出来了。

夜已经深了,天下起了小雨。

那珠子殷红如血、宝光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顾明熹不说话,抬头望了望天空。

建元帝哆哆嗦嗦地想要跪下去,但他的膝盖却一直难以弯曲,他低下了头,双目一片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顾明熹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沈绿绮挡在沈牧的前面:“父亲,您别着急,长生向来淘气,口无遮拦的,很不应该,待会儿我好好教训他,他一个孩子,您和他较什么劲,有失身份了。”

沈牧看着女儿,心中不无得意,原配卫氏固然有千万般不好,却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无人能及。

建元帝不耐烦了:“杀都杀了,又能如何?顾弘韬也不是三头六臂的鬼神,朕是天子,怕他作甚。”

“表公子,你的脸好红啊,你是不是害羞了呀?”樱桃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顾明熹冷冷地道:“在父亲眼中,我就是个没出息的孩子,而在我的眼中,父亲不过是个无情无义之辈,既如此,相看两相厌,不如不见。”

顾明熹看了父亲一眼,看到他的白发。

顾明熹想起了母亲,心中悲伤而惘然:“好吧,带我去见见她。”

建元帝身为一国之君,被顾明熹那样殴打羞辱,他岂肯轻易尚罢干休,但顾明熹毕竟身份不同,他也不太敢在这洛安城中明目张胆地杀他。

“昨晚上大年夜,我守岁呢,没有睡。”沈绿绮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过来。

幸而这世上还有一人,全心全意地惦念着她、依赖着她,真好。

沈绿绮却沉下了脸,对着顾明熹道:“长生,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顾明熹从外头进来,刚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御书房中只剩顾太后和建元帝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