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绿绮扯着柳氏的袖子:“母亲,我们进去吃饭吧,别理他。”

她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是流淌而过的泉水,涤去风霜,唯留相思一片。

沈牧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这、这么多金子!”

第32章

柳氏遗憾地叹气:“你看过去倒是个好孩子,唉,说起来,这京城里的好孩子太多了,偏偏我家阿绮就是死心眼,我也觉得很头疼呢。”

骄阳之下,那少年的笑容明朗,说不出的飞扬。

顾明熹今天心情甚好:“大郎尚可,林大人不免苛求了,无妨,左右无事,我且过。”

林慧斜斜地瞥了她一下:“茶花不好看吗,去看那些人射箭有什么意思?你心里又打什么主意?”

被众人捧在中心的是林淑的妹妹,五姑娘林慧。

孙郎是柳氏曾经定过亲的未婚夫婿,之后战死沙场,柳氏还为他守了很多年,生生地误了花信之期。而如今,柳氏说起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伤痛,只留下年少时美好的记忆了。

那男子服色只是寻常,他温和地笑着,神情间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高傲与尊贵:“这花既已折下,不可辜负,还请姑娘收下。”

他的脸皮是那么厚,真真是可恨又可怜。

“侯爷,你去做什么,陪我回房去吧,我有些话还想和你说呢。”

柳氏也不在意他的称呼,拿了两个方胜如意金锭塞给他,还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地道:“既是前头夫人的侄子,往后也只管把我当作姑母看待,喏,拿去买糖吃吧。”

柳氏扬声吩咐外头的下人:“去,再去备一份合卺酒来,我和侯爷的这礼还没成呢。”

顾明熹眼睛一亮:“很有几分道理,那你可有什么人选?”

顾明熹听出了沈绿绮言语中对于陇西王的厌恶之情,他的小尾巴还没来得及翘起来,就耷拉了下去。

那男人是陈景,他刚刚被顾明熹十万火急地叫了过来,小主人的吩咐,他向来唯命是从。

沈绿绮的心沉了下去。

“你也收心一点,成天跟那些个纨绔子弟乱混什么,课业也不用心,文不成、武不就的,将来我和你妹妹能指望谁去。”

但今天因为心虚的缘故,李夫人格外地温和亲切:“沈侯爷安好,我家老爷今天本来也想过来的,但户部的张尚书找他有要事,故而就托我来给沈侯爷问个安。”

沈绿绮坐了下来,拿起了一卷书翻开来看,神色淡淡的:“他总是要长大的,不能一直这样,他是个聪明孩子,但凡能稍微用点心,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我何尝不疼他,但若一味护着他,那反倒是害他。”

沈绿瑶语气淡然:“那不行,三妹妹,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送你,你还是放回去吧。”

顾弘韬立于宫台之上,风吹动他的衣袂,他凭风而立,说不出的高傲与尊贵。

顾太后以袖掩面,不愿再看。

德福不敢吱声,只是陪着笑脸不住作揖。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沈府的大管家又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侯爷、侯爷,宫里又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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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女史是宫中端庄贤良的典范,原本一举一动皆是慢条斯理,此时却差点一头撞到门上。

明明知道他在耍无赖,但是,他受伤了,还流了血,这个孩子真可怜,沈绿绮的心还是软了。

“我不跟你回去,在这里,有人真心待我好、疼我,去你的鸿鹄之志,我才不要做和你一样的人。”

这匹马和它的主人一样讨厌,骄傲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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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和你说说也无妨,今天有人给我送来了亡魏的汝宁公主。”

她有点避嫌,并不走近,只把手中的几件衣裳递给了樱桃,眼睛却看着顾明熹,她的目光温柔如春水。

顾明熹看见了沈绿绮,他的眼睛在夜色中仿佛燃起了火焰,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顾明熹可不敢说实话,他按着宋王妃教他的说辞,道:“我从庐州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些珠玉用做盘缠,还剩了一些,刚才到当铺里全换了银子,然后在市集上向一个波斯商人买了这件袄子。”

樱桃撅起了嘴巴:“我方才去偷偷打探了一圈,大公子和三姑娘房里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枝炭,淳于姨娘院子里的下人用的才是我们这种杂木炭,太欺负人了,姑娘,你不和侯爷说去?”

“那皇上意欲何为?”顾太后冷冷地问道。

顾明熹的武艺是顾弘韬亲手调039;教出来的,莫看他年纪小,却已经上过几回战场,身手自是矫健不凡。

“好吧,我错了,以后不敢了。”顾明熹言不由衷地敷衍着。

建元帝略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长秋宫中的诸人都起身迎驾,及至建元皇帝周雍走了进来,诸人一起跪拜了下去。

李皇后的母亲、中书令家的李夫人在一旁絮絮叨叨着:“当日我本来就不同意和沈家定亲,不说门户高低不配,就那个三姑娘,明面上说是嫡女,谁不知道她是妾生的,但你兄弟执意如此,我们也就依了他。哪里想到这孩子居然是个痴的,如今才和我说,他看上的原是沈家的二姑娘,起先以为无望了,才转而求了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