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她仍心存好奇,猜测当年它的定位是什么。

假设真是驾驶着机甲的匪团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下水道被机甲挖开,露出他们这两只土拨鼠而已。如若不是,对方看到此地死气沉沉,毫无反抗的迹象,很可能放松警惕,亲自进来一探究竟。

苏霓仍未想起苔藓的来历,却也不再为此费心。她将另外一人推往逃生之路,双腿在地上一蹬,炮弹般从凯身边掠过,在常人眨了几次眼的时间内,已冲进了储藏室。

她也算当机立断,开口提醒道:“看到那些苔藓了吗?它们极度危险,马上躲开,千万别被它们碰到……先跟我来吧!”

一股凝重悲哀的气氛萦绕四周,每个人都流露出兔死狐悲的感情。苏霓连续问了几遍怎么回事,才有人告诉她,“玛德兰死了。”

苏霓忧郁地回忆着衣服的来源,现最稳妥的办法仍是到城市里去买。许多城市遗迹中有尘封的仓库,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掠夺,容易去到的地方已经什么都剩不下了。

但这番胡思乱想最终落空。她散思维的时候,危机感瞬间退去,简直就像从未存在过。危机消失的一刻,她的精神于同时绷紧,紧张地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果然,每个少年心里都有驾驶高达的梦想啊。”苏霓默默感慨道。

苏霓平时对生活条件要求不高,这时才知道不是要求不高,而是基础条件太好。譬如说,三顿吃青草也没关系,只要有的吃就行,但不能每天洗澡刷牙,对她来说是极其恐怖的大事。也就是妮妮从小习惯于这样的环境,不然她早就被同伴身上的气味熏死了。

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苏霓竟一句话都没说。她面无表情,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双肩忽地微微一动。只听一声闷响,两个大男人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那座悬崖底下,身受重伤,渴的要死还喝不到水,屁股底下坐着虫母坚硬光滑的身躯,心里恨不得把第005章|第005章地收取钱粮的的人,只好把他们叫做收保护费的流氓。如果比较强力,就叫收保护费的匪团。野外流民的生活本就极度困难,他们还好意思去刮一层油,可见何等丧尽天良。

苏霓下意识看了看双手,右手伤口已经封闭,结着一层血痂,左手仍是雪白柔腻,比她前世的皮肤还白一点,没有任何异常。再往上看,胳膊也完好无损,可惜粘满了灰土,外表不太雅观。

在城市佣兵的名单上,变异犬也算能排上号的怪物,却抵挡不住她一拳的力量。虫族母皇没有骗她,两者基因融合后,她得到了它所有的力量和……异能。即使虫母没来得及移植记忆就死了,即使她对虫族一无所知,都没什么大不了。她跟随深刻在基因中的战斗本能行动,一样可以所向披靡。

此时,两个月亮正高悬夜空,但亮度远远不如地球的夜晚。厄运之星被核战争蹂躏过,还被星舰从空中轰炸了一次,大地沟壑纵横,气候更是糟糕的可怕,糅合了荒原、沙漠、废土、极地等地区的特质。在白天,阳光直射大地,带来强烈的紫外线;在夜晚,气温骤然降到零度以下,寒风刺骨,滴水成冰,能把滞留在野外的人活活冻死。

“高温要么来自他们自己,要么来自他们的敌人。如果敌人拥有如此高级的武装,那根本没有必要浪费在他们身上,而且也没有留活口的必要。那么就是来自他们自己了,他们为了应对未知的威胁,不惜焚烧自己藏身的地方。不管那威胁是什么,我都不想弄清楚,明白了吗?”

厄运之星上怪物众多,怪事更是此起彼伏。高辐射极易引起基因变异,每分钟都有新的变异体出现。想要事事弄清楚,有九条命都不够活。阿兹迪克混得固然不怎么样,却深谙这个道理,绝不会做追根究底的蠢事、

他解释完之后,径直坐回车斗里,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血鹰的势力范围不小,所以他并未因此沮丧。一次扑了个空,下一次说不定会大有斩获。他们在情报方面花了不少钱,等的不就是捡漏的时刻吗?

至少,在坐回自己的位置时,阿兹迪克是这么想的。这个聚集地的情况固然诡异,却和他们无关。他脑子里正想着去往下一个目标的路线,想着想着便踌躇满志,搓着手准备大干一场。

可还没有踌躇多久,卡车忽然停了下来。

这两辆车的引擎马力自不必说,隐蔽性也很看得过去,毕竟他们需要尽可能地降低噪音,以免惊动不该惊动的生物。这个时候,它们的刹停也相当安静,但安静归安静,这个动作本身就令大多数人颇为意外。

阿兹迪克微微一惊,只听身边的通讯器兹兹作响,传来驾驶者的声音。

那声音充满了不安和……困惑,“老大,前面有一架……机甲?”

阿兹迪克不由一震,望向负责瞭望的同伴,见那人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一股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使他直接凑到瞭望孔那里,满怀不安地望了出去。

他们的运气不错,这段时间里,厚云一直未能重新凝聚起来,所以可见度依然很高。月华如灰红色的污水,无精打采地摊在地面上。两辆卡车的正前方不远处,静静矗立着一个矮胖的机甲。

说是矮胖,只是其罐子状的外形给人的错觉罢了。它实际比卡车高出一截,论体积估计也不输给它们。腿部和双臂倒是异乎寻常的细长,综合起来,有点像插了四根长棍的油桶,或者没有腰的肥胖人类。

它的颜色幽深黯淡,唯在头部射出明亮的白光,表示其中确有人类活动,而非戳在沙子里的死机甲。结合它无声无息的出现,静立不动的诡异,简直是一个蓦然出现在荒野中的幽灵。尤其这幽灵至今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更令这帮杀人如割草的匪徒感到困惑。

阿兹迪克望出去之时,目光正好触及机甲正面。不知道为什么,他陡然感到无形的压力,仿佛那人正透过金属的阻隔,无情地凝视着他。

他不是头一天在厄运星上讨生活,也曾见过些用于作战的机甲。只是,他自知惹不起真正的机甲士,所以一向闻风而遁,也就从远处羡慕一下它们漂亮的外形而已。

眼前这个机甲是他见过的最丑的,他甚至想不出它究竟要怎么作战。难道会是用机身冲撞敌人吗?还是装甲霍然洞开,现出无数黑幽幽的炮口,瞬间把他们扫射成筛子?

不,最关键的问题是,再怎么丑也好,他不会认为它代表着善意。接触到那道压力的同时,他便意识到,对方不动手,不代表允许他们从它身边驶过。

一连串的问题奔涌而过,其实只耗费了几秒钟时间。车斗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匪徒们的目光自不同的方向射向领。阿兹迪克吞了一口唾沫,笃定地说:“开火!最大火力!打它的脑袋和腿!”

头部往往是驾驶舱和机甲动力所在,腿则决定了机甲的行动能力。反正他们没有对付机甲的经验,打这两个地方总不会错。

车载轻型炮、重型机枪、肩扛式火箭炮,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型武器,只要是能够击中那架机甲的,都一股脑儿开了火。火力瞬时倾泻,方圆数里内,均可听到密集的枪炮声,混杂在风声之中,听上去倒也有几分磅礴的气势。

一时硝烟弥漫,熟悉的火药气味在所有人鼻端萦绕着。然而,始终静立着的机甲忽地做了一个回避动作。那动作是如此灵巧迅,竟让它硬生生躲过了大部分攻击,真正击中它的,只有一火箭炮。

可惜机甲体积有限,重量只怕也不太大,顿时被打得向后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