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为产生间隙,反而是百里屠苏更加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家师兄,说是护雏也不为过。

也许陵越一直不知道,百里屠苏只有在师兄面前才会这般不设防,才可以真正的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风晴雪用着纤细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脸颊,一脸认真好奇的问道,“我其实挺想知道你们人说的喜欢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随即便被眼前的一阵烟尘所遮去,百里屠苏慌张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但是陵越却迟迟无法从那抹身影中回过神来。方才陵越所站的地方已经被断崖上滚石所替代,察觉陵越的步伐停顿了一下的百里屠苏眼尖的看到从断崖上滚落的碎石,但是陵越却是突然呆滞住身躯一般。

清醒过来的百里屠苏这才想起自己本是过来看看师兄,却没想到会在师兄的床边睡着。他看了一眼陵越,也不知道脑袋在想什么,好半晌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陵越的被窝。

但是陵越却莫名的涌起了一股不愉快的情绪,这莫名的情绪突然得让他不知所措。无法开口去说什么,只觉得如此温馨的场面自己就像最多余的那个人一样,无法说服自己消除那奇怪的感觉,他也只能选择默默的离开。

“襄铃现下如何?我记得当时师兄有遣人送药过来,为何又会突然恶化?”

“我也本以为是这样,但是直到见到青姝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这般顺利。“

魔,向来以力量为尊。所以魔尊也十分赏识这个强悍的女人,青姝也成为了魔尊的红颜知己之一。生蚩尤后裔事情的时候,青姝本想求情,却被魔尊冰冷的一掌伤至重伤。

但是直到看到道渊那一滴一滴落下的泪,噬月玄帝现自己真的对这个人毫无办法,他现在甚至已经心软了。明明只要一走了之,从此两人便再无瓜葛,但是看着这般脆弱的道渊他却已经狠不下心离开。

封印了噬月之后,虽然受到了许多人的尊敬。但是每次午夜梦回都会回到许多年前的晚上,一盏孤灯,一只狼妖,因寒冷而搂在一起熟睡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蚩翎这些天看起来也似乎十分清闲,也不用回魔界处理族中事情。只是隔个两三天就有使者送来一些加急的文件,蚩翎扫了几眼然后就算处理完事务。剩下的时间就在这桃花谷里待着,至于待着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道渊看着自己的双手,用力的握了握,眼眸里深沉得仿佛在酝酿一场庞大的暴风雨。半晌,眼底的乌云才逐渐消散,紧握的双手缓缓放开又霎时紧握,“我如今清楚我想要做什么,也确信我能办得到。我与噬月的事小友就莫要插手了,一切交予我便好。”

看了一眼陵越的表情,道渊又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叹气,“其实那天的故事我还没说完……”

远远的就看到竹林深处升起了袅袅炊烟,等等,炊烟?印象中,桃花谷除了那两个修仙的小子之外就是两个魔族,有需要自己动手?

道渊意外的挑了挑眉,“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也许是太多年不曾见到他,一时开心的有些得意忘形吧……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要不然也不会有当年之事。曾经坚信的道如今却被我一一否认得彻底,说到底我最不了解的其实是自己,当年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随手摘下一枚竹叶,道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竹叶,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天说的故事能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么?很快你就会明白我的目的,但绝不是现在。”

百里屠苏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师兄,我并不是你的包袱,既然我选择与师兄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险阻。那师兄能不能答应我,不再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噬月玄帝无声笑着,尔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眸子里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这个叫青姝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好像这女人是上古魔族后来背叛了魔尊被魔尊赐以魂刻骨的刑罚……”

早在陵越有些微动作的时候百里屠苏就醒了,只是他没有勇气面对师兄的斥责便也就只能装作仍在熟睡,能多抱一会便多抱一会,说不定等会师兄连三尺之内都不允许他接近。

百里屠苏摇摇头,他知道陵越的工作忙,他也并不想为着自己的想念成为对方的困扰。

百里屠苏扫了她一眼,“百里屠苏。”然后便没再开口,只是继续灌酒。

陵越大约也知道百里屠苏在闹情绪,也没计较什么,只是略带歉意和欧阳少恭说道,“我弟弟从小这样,大约是被我宠坏了,欧阳先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听到百里屠苏的话,陵越垂着眸似乎在想什么。这般沉默了许久,陵越像是放弃了思考一般继续把脸埋在百里屠苏的胸前。

“你师弟可知你与本座的约定?”

【boss战从噬月玄帝变成这个从头到尾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了!敏捷高,以至于每下普攻都是miss的梗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2333】

陵孝和陵隐看到百里屠苏出现俱是大惊,“百里屠苏!此时你不在铁柱观好好待着,来此作甚!”

说这些话的时候,秉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百里屠苏的眼睛。他入门晚,平时就听多了执剑长老座下的第二个徒儿百里屠苏是如何如何暴戾。

陵越去找明曦子相商关于铁柱观外的布防之后,便说了百里屠苏的事,大意是想把百里屠苏带到铁柱观先行关押,待铁柱观事务解决完毕后带回天墉城。

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让陵越也不得不正视起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则内敛的男子,拱着手淡淡的说道,“多谢先生提点,陵越自会加倍小心,自不会轻易着了妖物的道。先生的伤药,陵越自会铭记于心,若无他事,这便告辞。”

“师兄……”百里屠苏垂着头几乎不敢去看陵越的神情,但是玉横之事迫在眉睫,而且还有可能从欧阳少恭那得到起死回生之药,这是唯一能救娘亲的方法,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已有所决意,师兄莫要再说。”

对于百里屠苏慷慨大方的买五花肉喂阿翔的行为,方兰生简直要看呆了,“哇!上回是百味堂的肉干,这回又是上好的鲜五花肉,这只肥鸟实在是……”

“短短半日,小兰你竟遇上如此多的事情……如今你是想要逃婚?”

听到欧阳少恭的话,陵越怔愣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屠苏年纪还小便下山闯荡,多少有些不懂事,若是日后有冲撞先生的地方还望先生海涵。”

“无可奉告。”

夏闻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段时间,你自己多加小心罢,我会把这件事转告哥哥的。”

陵越并不在意蚩翎的话,他的心里反倒是开始忧心另一件事情,噬月玄帝的精血已经被魔吞噬,那师弟朔月之时又该如何?算算日子,现在距离百里屠苏煞气作的日子也快临近了,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谣言这种东西,不必刻意为之就能传遍天墉城上下,包括百里屠苏。当天下午百里屠苏就和肇临起了冲突,因为肇临说他不祥,害了执剑长老和陵越,甚至出言辱骂于他。

他漠然回头,只见蚩翎冷着脸毫不留情的抽出了长枪。

百里屠苏轻轻啃咬着陵越的喉结,而陵越则是满身僵硬,不知所措。

陵越有些困惑,“去见他做什么?”

被这稚气的话给逗笑了,陵越就着这个姿势一把抱起了安庆,“哥哥以后会经常去看你,因为哥哥很喜欢你。但是你现在偷偷跑出来,福利院的奶奶会担心的知道么?”

陵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沉默的蹲在他对面。看着安庆就像看着自家师弟一样,不过百里屠苏背负的远远要比眼前这个天真的幽魂要多得多。百里屠苏是因为残缺了记忆,所以在追寻真相,而安庆却是因为记忆残缺而心安理得的四处游荡。

浓雾遮住了眼前的视线,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陵越不敢大意,心下提高警惕往前走去,只是走了几步陵越就现了不妥之处。脚下这个木桩他刚刚似乎路过时见到过,现下走了一圈居然又看见这个木桩。莫非,他一直在绕着原地绕圈?

“流云本来是个很善良的人,即便后来知道我不过是路边捡回来的野孩子也从未对我恶言相向。那时候我失去所有的力量,到了五岁的年纪仍旧不能说话,村子里的孩子都会用石头扔我,只有流云会牵着我的手躲开所有人。只是没想到,最后竟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陵越决定身体好了之后要好好的纠正天墉城里的不良之风。

摩挲着青瓷杯光滑的杯沿,陵越神色不定的坐在床上,身上仍是很不舒服的感觉,但他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去质问默默跪在地上的百里屠苏。

陵越又恼又怒,那边芙蕖和陵端也还昏迷着若是被他们撞见这般情景这要他日后还如何在天墉城立足!百里屠苏这个混账竟然如此轻易便被蛇妖迷了心智,还敢将他当做女子一般对待!陵越誓,这绝对是他两辈子以来受到的最大的一次折辱!

用手托着腮,美女蛇看着后来出现的三人,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哟,又来了三个好看的娃娃,虽然这小女娃明显没有奴家育得好,但是也算能看啦!”后面那句明显是对着芙蕖说的,说完还抱着臂刻意的抖了抖自己引以为豪的某个部位。

阿翔欢快的鸣叫一声。

大师兄都话了,众人也只好悻悻的离开。走之前,陵端还狠狠的瞪了百里屠苏一眼,他原本以为今日大师兄出门是有要事在身,没有个三五日是回不来的,到时候就算想秋后算账也没那么容易。没想到不过半日陵越居然就回来了,还被捉了个现着。也不知道那个百里屠苏到底有什么好的,大师兄都被害的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如今竟还要护着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