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苏红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一直看着秋水的脸。她所流露出的表情很是复杂,疑惑、困惑,感觉遥远却突然而至的惊喜,以及心目中曾经素描过对方和眼前这个人的形象重叠。她的手几乎是在无意识中伸出来的。

“什么开心事,叫你这么高兴?”秋水问了。

秋水根据舒苏红所在的年龄段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人们对爱情不再崇敬,甚至视为儿戏了。当今,还有没有可歌的爱情?秋水在想这个问题。想着了,起身,去翻找他表了的稿件档案。找出一本杂志,这上面有他一篇文章,是关于秋水本人的情爱片段。

舒苏红有话:“你这个工人,可是白领工人。少有人敢比”。

玉莹苦笑了回答:“就这样子,你看到的”。

秋水接着打出一行字,送了过去:“我想见你,好想,好想”。

我选定的位置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特殊,它很普通,很平常,令我激动的是即将在我对面出现的那个人,一个我难以描述的女人。

想是这么想着了,秋水还是道谦:“对不起,我有点事”。

有人对话,传进秋水的耳朵里。

秋水又去一条短信:我正在抽香烟。

有报料上说,上世纪二战的罪魁祸希特勒没有死,被整容后,隐居在一个小岛上。报料上说得是有鼻子有眼。这个小女子居然要去寻找这个人,可见意识上的了得。秋水油然地佩服。秋水想,如果这个女子真的是要把这个战犯找出来了,该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大事,举世瞩目,甚至可以把这个地球给震了。

还有下辈子,要你用同样的方式

还我,弥补我曾伤透了的心

我真贱,我不曾想通。也是,风水轮流转

早先,是你脸皮厚,厚得无耻。到我了

生平,第一次这么不要脸面,求你

求你兑现当初的承诺,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我有错,你离开

我没错,你还要离开

知道吗,你于我

真的很重要

这一生

我贱

本是想把今晚和秋水的见面记上几笔的,可在看了昨天写下的分行诗体样的句子后,没了心情。舒苏红从电脑前离开,去打开了电视,坐进沙中,盘了腿。遥控器在手上拿着,不停地转换频道,不知是这一晚上,真的是没有她喜欢看的节目,还是心情不好。结果,她用遥控器关了电视。

舒苏红叹了一口气,侧了身子,在沙中躺下了。

这是小户型的套房。卧室里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电脑桌和一组电脑,有一只小的旅行箱放在拐角里。几面墙上,有好几幅带框子的摄影作品。一幅作品是一个男性摄影师,胸前挂着一部照相机,左手上一部照相机、手握住照相机上的长焦距镜头。右手上提一只三角架,肩上一个摄影包,身上穿着摄影背心。这个人低着头,背景是山路,他正下山,一只脚抬起。就是这一瞬间,定格了。可以想到,这是同行为他拍的。这是一张舒苏红喜欢的照片,用她的话说,喜欢摄影师这时候的样子。

要说这张黑白照片上的摄影师,样子实在不怎么的。头老长了,遮没了耳朵,胡子拉茬。身上的衣服有几处被荆棘拉破了。他这样子,像是有一段日子未食人间烟火了。

墙上还有一幅图片,彩色的,是一个女子的裸体照,侧面。头部被一把小伞遮挡显得蒙笼,隐约可见的是长过肩,伞是那种灰色调的玻璃皮似的半透明小伞。女子的胴体,肤色洁白泛着隐隐的淡的橘红色。曲线很美,三围标准到有资格去参加模特大赛。

这幅图片,舒苏红老喜欢了。因为,这是她自己。是摄影师为她拍的。

卧室里还有一幅舒苏红的裸体照片,黑白的。这是一组生活写真片中的一张。人体正面稍为侧了身子,头散乱地遮住了整个面孔,饱满的r房,平坦的小腹,姿态是走动时的定格。人成了这幅图片上的前景,成为主体。主体,在黄金分割线的最佳位置上。可以看出,这是按照标准的构图理论进行构图的。胴体上明显有反光板打上的高光。这么美的曲线和形体部位展示,和背景很不协调。背景相对人体来说,显得阴暗,压抑人的眼睛。那是一个就要拆迁的房子里的厨房间里,墙上有烟气油垢的痕迹,水管锈迹斑斑,墙上有些地方刷的石灰砂浆已经脱落,显出斑驳古怪的图像。

这幅图片?图片有着明显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