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镜水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你们神墟的人,都是这样愚钝不堪。你留在这里,神墟不会救你,须弥山也不会救你,我来了,你便必然要死,这跟你以前做的那些事相比,又有什么意义?”

梅家大堂之外传来阵阵喧哗声响,梅家家主猛然站起,叫道:“果真?还不快叫他进来,不不、应当是我去迎他!”

华桐是千百年来修成他心通的唯一一人,然而越修炼,却越觉可怖。

“老鹫,收声!”团身躲在另一块黑石背后的中年文士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窄长脸颊上满是阴深暴戾之色,唬的孤鹫哆哆嗦嗦倒退了一步。

他想到了很多人,早就死去的,尚未死去的。

姜子虚的指尖开始凝聚出一种纤细而明亮的光芒,这些光芒汇集在一处,就像在半空中突然生长出一棵枝干古朴、玲珑剔透的树苗,然而这颗小树却只生着七个细细的、仿佛随时能够被风折断的枝子,每一根树枝都显得异常精致、光滑,透出一种引人喜爱的青玉色泽。

比如这红色细线的本质,又比如姜子虚三千界的秘密。

敖皇是和姜子虚接触最深的人,本能地察觉到了这个人的危险,因此当这种细小的声音响起时,他便做出了一个十分不符合他身份修为的举止——

这其实是一幕极为壮阔绮丽的场景,整个俗世也没有人曾有幸见上一回。

脚下这座通天之峰,不是那么好攀登的,天水已经淹到了这座山峰的中部,何况他们身后还有一群穷凶极恶的绿色精魂,哪怕只有玉止戈一个人,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不要提带着他们两个无比巨大的拖油瓶。

“你想要做那个改变河流流向的人——”方百花轻声道,浓浓的血腥味从她嘴里泛出来,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便使她的道心出现了一条永远不可能修复的伤痕,然而她始终是一个刚直率性的奇女子,咬了咬牙把这句话说完,“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了完成你这个可笑的愿望,会有多少人死去?”

实在是太冷了,冷得他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找不到。

其中似乎有许多的读书人,无论男女,大多都是作长袍大袖的书生扮相,人人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世间再没有其他能够影响他们的心神。

就好像是有一天,它那么喜欢的这个四脚生物突然毫无理由地打了它一巴掌一样那么生气。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耽误你的功夫,无琴——”

“小子见识不凡!你在外界想必也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吧!”

慕容翎强撑着虚软的双腿,陪笑道:“多谢仙师,多谢仙师。不知仙师来我什刹城有何要事?只要是仙师想要的,小人上刀山下火海也必定为仙师找来。”

玉止戈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弯身将这只黄毛幼鸟捉到了手掌间。

玉止戈漠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白皙、干净、即将饮血。

神菩合掌笑道:“我佛慈悲,小施主与我有缘,今日合该一战。”

“久仰易门掌教大名,敖皇座下果真人才济济。”姜子虚含笑说道,眸光如蕴春水,那白衣胜雪的男子却忍不住瞳孔一缩,心中升起一丝凛冽之意。

中土部洲不比别处,此地皇权至尊,行走世间最强大的修士也多半出自于皇室之中,又根据修为高低分封文武百官、世家豪族,因此这中州皇城的气象极为惊人,便是称之为世间第一城也丝毫不为过。

这个人,比之斩龙台上,竟然强了不止一筹!哪怕是胡不归再次复生,在他手底下恐怕也走不了几招!这怎么可能!

玉止戈淡淡道:“秦非莲被关在何处?”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那金色符箓被封印的人物几乎要破口大骂,一个威严无比的诵念声却在此时响彻这片幽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玉止戈直面胡不归,所承受的那种压力几乎不足为外人道,在他的眼中,那只老猴已不复苍老疲惫的模样,它全身的毛都散着金光,那金光浩然博大、厚重如山,他的双肩轻轻颤抖着,几乎像背负着一尊真正的佛陀。

6青尘颇为忧心地握住了他的手:“夫君”

无论如何,这一晚总算在无尽的悲愤和慌乱中度过了,赤元门所属的修士大多一夜无眠,然而主殿召集弟子的钟声却始终没有响起,长老们也并没有出来平定人心,越等越没有耐心的弟子们日渐惶恐不安,整个赤元门都笼罩在一片极为紧张、仿佛随时能够炸裂的气氛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山下便连滚带爬地冲上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内门弟子,他几乎是哭嚎着尖叫道:“有人攻打山门!护山大阵——被破了!!!”

“阿止,你才入门便有这样的成绩,为师很是欣慰。”淳于峥抚着颔下短须,儒商般的脸孔上浮起许多笑纹,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满意和喜悦。

话音未落,玉止戈浑身灵力大盛,黑衣广袖向后飘飞,显露出绝世战意!

白雪颜眼中划过一道青光,仿佛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行过礼后便跳下了比试台。

“原来是个养蜂人,难怪如此傲气。”玉止戈眸光闪动,心中暗道。

金惜时面露恐怖之色地看着自己豢养的妖狼直直朝着自己飞来,浑身长毛闪烁着锋锐的色彩,顿时吓得三魂出窍,哀嚎着向后退去,脚下一个踩空,竟是直接摔下了擂台。

姜子虚听了,便不由笑起来,青色眼瞳中露出几分玩味:“你觉得我是谁?”

秦非莲颔,眼神诚恳:“正是。小师妹因为年少时的遭遇与他一向亲厚,我早晚要在她的面前戳破此人的假面孔。只是小师弟你入门时间尚短,修为又厉害,我十分担心你叫他骗了去当做枪使。”

扁童心将玉止戈带到第四峰库房处,吩咐库房的管事将他所需要的灵药一一找来,不过一会儿,那个管事便带着一个储物袋回来了,颇有些为难道:“扁师叔,东西都在这儿了,只是这位师叔所需的百年竹髓,咱们这儿确实是没有了?”

姜子虚回过神来,歉然地笑道:“抱歉,方才有些走神了。我来这里,本是奉了师傅的旨意叫你出关,如今师弟修为大进,却是再好不过。”

“孽畜,你使我此生无法进阶真婴境,当真以为今日能逃出此地吗?”那雪衣女子冷然高喝,清丽姣好的面貌上浮现出一抹潮红,这名宛若谪仙的女修士,竟是在这一刻出了雷霆之怒,“十二天香,绞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