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止境似才从沉思中被唤醒,他有些皱眉抬头看去,只见这位大魏第一美人含笑带羞莲步逶迤的朝自己走來。他缩了缩眼,眼中竟带有一丝厌恶的神情。

沈从容见吟香拆分药物井井有条加上对其说的几味药草的煎服方法见怪不怪由是对齐心生好奇。

沈从容不相信的挑挑眉,直接过來?那这身衣服作何解释,萧珏,你敢说谎说得再明显点么。“君上命我教习公主,这方法君上可得配合着。”

“故人?!”萧采薇尖着嗓子叫道,“哥哥哪來的故人啊!”

沈从容抽搐下眉角,这萧珏何时变这样无赖了。萧采薇嫁不出去与她何干,她自己都还沒解决终身问題难道还要操持别人的?“陛下,公主年幼,更何况,公主眼光高沒看上合适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眨眨眼,“陛下,您该不会现在才想起计较我的欺君之罪吧。”她撇撇嘴,“而且,您自己也说了,一早都知道的,我不能算欺君。”

沈从容愣了愣,黄全继续笑道,”姑娘快些去吧。”说完准备离开。

十年,让她从一个落魄的官家小姐变成了一个言笑间心思百转的细作,十年,让她从一个对世事茫然的无知少女变成了一个为目的不择手段辗转床榻的红颜祸水。

她回來了!

沈慕菡头颅未转,只是低声道:“若不仔细看这歌舞,难道这宴会还有更好看的么?”

二人携手状告了烈亲王朋党其多,官官相护之责后又势同水火。而二人携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沈从容于青州治水之后竟然遇袭,生死未卜。沈从容治水有功,加之查出青州三县郡守监守自盗,克扣救济钱粮至百姓生死于不顾,状告烈亲王包庇属下,纵容犯罪。

萧珏转过脸定定的看着他。于司马祁,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另一番心思的。可相比于属国质子身份,他更愿意将他认同为知己好友。若不是,不是司马祁的身份,他是想将皇位传给他的。可是,即使他如何适合,也终究抵不过血脉相驳,历史横亘。

沈从容咧嘴笑道:“只是去青州而已,王爷不必如此在意。”自上次准王妃的一番“叮嘱”之后,沈从容似乎对萧煜有些排斥,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她也说不清,只知道自己曾经答应他的事已经做到了,此刻离开也算不负誓约。

更何况即便反驳也无从下口,是说沈从容乳臭未干难堪大任?可其屡出奇招不已将刘沮打个落花流水?若说反对恭王

沈从容站起来转过身冲他笑了笑,“你果然还是这样骚包。”她瞅了瞅他的衣服,大魏条例规定除了上朝外官员皆可宽衣宽袍随性穿着,可偏偏这个怪胎硬是要将自己弄成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她还记得到许都第一次见他时,他那样气态轩昂却老气沉稳的模样。

“之前我游历江湖,一方面是为了饱览江山美好,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替三哥寻找医狂昆仑。本来是打算冬季再出去的,然而三哥此次病了,我也再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从容转脸又去看司马祁,司马祁耸耸肩,“老毛病了,天气一寒君上身子就不大爽利。昨日,嘿嘿,”他掩嘴笑了笑,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萧煜,道:“睿王爷,府上可真是能人倍出呵。竟能让君上如此洁身自爱之人,啧啧……”

吟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低吼道:“还不快去烧水,主上病倒了才有你的好看!”

沈从容有些没明白,萧珏缓缓松开手,借着溶溶月色看着她。他伸手扯下她束的丝带,眉目带笑却忧伤难抑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女儿身,从容。”

沈从容立于木桥上,只觉得格格不入。她执了一个酒壶,心中空荡荡的独自饮着酒。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他幽幽的吐出这乐府诗,眼神却清冷异常,“沈从容再如何精明也终归是女儿身份,即便她掩饰得再好,可如今她身上的目光太多,难保不会出现探知虚实之人。敢问陛下,若有那日,陛下是会选择她还是选择局势?”

“哈哈哈哈!”萧采薇今日依旧一身石榴红,她拍这手乐不可支的说道:“你上次摔我一次,我还你一次,咱俩扯平了。”

萧珏笑了笑,司马祁的确有些委婉的传达过沈从容对他某些方面能力的怀疑,当时自己听了只觉气闷。可如今听她这样直白的说来,却觉得生不起气来。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朋友了。“我喜欢女子,喜欢,一个女子。”

沈从容缓缓笑了笑,她似乎觉得很累,却又似觉得很轻松。她摇摇头,“萧珏,你可想饮酒?”

沈从容眼皮跳了跳。

司马祁瞪她一眼,“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德么。”他愤愤的理了理衣袍,“还不是君上放心不下你派我来看看你这住的可适应。”

沈从容回头看见吟香身后的几个人不由得愣了愣,“哪儿来的?”

“陛下,六郡王身为先皇子嗣,并无任何过错,然而至今封号未有,居住的府邸更是连四品官员的府邸都不如。六郡王勤勤恳恳,天地可鉴,如今训兵有功,京都守卫更是固若金汤,一方面减轻了边陲将领的重任,另一方面更维护了皇室安危。臣请奏陛下,赐封六郡王王爷爵位,以振人心。”

可是,是么?韩止境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烈亲王那样瑕疵必报之人岂会仅仅是入水这样简单的放过她。从容啊从容,你究竟何时才肯回头,这条路你究竟又要走到何时?萧煜已然上道,朝政在你的巧言巧语中已然调转了风向,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陛下,公主很喜爱沈大人,若是因为自己跌落湖水而惩治沈大人的话,公主心性纯善定自责难当。臣女认为沈大人救助有功,功过相抵,愿陛下大事化小。今番七夕乞巧,陛下又何必动怒惹得神明不快呢。”

沈从容才意识到方才那几名女子中俨然还有一女子,眉如柳叶微带情,眼如杏仁微波稠,面若桃花蕊蕊俏,嘴似樱桃点点红。她立于人群中芳华自有,却如一汪清潭波澜不惊,平人心性。沈从容突然看向韩止境,却见那人果然盯着这女子看得出神。

沈从容张了张嘴,萧肃了然的笑道:“至于其他人,对于遥不可及的东西存有的奢望不也只能让自己累心累身么?”

沈从容扭头,萧珏已脱下朝服,依旧一身质地轻柔而宽大的白袍。褪去了方才身上有些迫人的气势,此刻他眸中带笑朝沈从容走去。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吟香听了硬是没有流露出半分或嘲笑或不屑的笑意,她顺从的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沈从容肠子都有些悔青了,昨晚干嘛滔滔不绝的同他说了那么多话,干嘛没事还借酒助兴,干嘛没事还勾肩搭背……等,等等。沈从容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她回想起自己不分尊卑的同皇上那般亲密,竟然,竟然是自己贴上去!她简直无颜面圣了啊!

“君王历来是世上最孤独之人,连同先帝,即便有肃王那样的知己好友也终因上天妒忌而使其早夭。朕今日听闻此言,觉之甚幸。”

萧珏看她如此也有些沉醉其中,平日正襟危坐的姿态不自觉的放松了些。他半倚着身后的软垫,半眯着眼,难得的轻松自在。

萧珏似没觉她的不自然,依旧道:“朕怕你宫中不习惯,所以前来看看。”

沈从容突然想起萧煜初次见面也穿的黑色宽袍,却比他显得贵气轩昂得多了。她微微笑了笑,“你竟已入了朝?”

沈从容冷冰冰的看着他,“司马侯爷,沈某与侯爷先前所言纯属真心诚意。陛下求才若渴,沈某自当竭心尽力。若南行一番小侯爷便认为沈某德行不端,心在曹营心在汉。沈某也无话可说。此番言语仍是沈某肺腑之言,陛下初登宝座,当务之急是蓄养实力而不是倾巢绞杀。花不多的心血扶植一个可堪与烈亲王匹敌的对手,一来可见朝廷风向转动,识清可用之人;二来陛下也可韬光养晦壮大自己,三来,正如陛下曾言‘乱世用重典,盛世当怀柔’任其做大总好过无故斩杀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沈从容暗自骂道,瘦不瘦又不该是她操心的事,瞎嘀咕什么呢。随即跟了上去。

司马祁似乎看懂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笑得更加邪魅。他有些得意的甩了甩头,姿态悠然的翻身上马,“二位,请吧。”

或许以前她不会这样认为,可当自己差点就死在郡守府时,她明白了。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韩止境渴望拥有权力。更了然了,若自己不具有与之对抗的能力,下一个,自己也会出现在这群人中。

萧肃连忙摇头道:“怎会怎会?三哥人很好的。他不会害你。你这样随性自然,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想了想,他又道:“而且,我也不是恭维啊。”

沈从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仿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某件事可唯独她却被蒙在鼓里一般。她不接话,自顾自的敷着草叶。

沈从容抬眼看向他,萧肃瘪瘪嘴,她轻轻开口道:“是,我是骗了你,又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对人说实话。何况,我有必要对你说实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