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祁挑了挑眉毛,敛目细想,这烈亲王不会如此好心将白白的功劳送于他人吧。司马祁微微侧身,隐约见身后那人依旧不动如山。

不过一会,却见门口出现那日在郡王府外阻拦自己的小厮,沈从容身子微微向后靠,恰好小二端来饭菜。

沈从容冷笑着猛地回头,她上下打量了下那人,几年未见,他似乎又长高了,“韩止境,看来你是真老了。我混迹了几年江湖的。”

站在略微朴素的王府面前,沈从容抬头望了望大门上那方简单的牌匾:郡王府。先帝生有七子一女,因战乱丧失些许。先帝仁厚,驾崩时皇子多被下旨晋封为王:大皇子早夭,被追封为穆亲王,二皇子萧傲被封为烈亲王,三皇子萧珏早年被封为太子登基为皇,七皇子萧肃被封为恭王,甚至连不是皇后所生的公主萧采薇也被封新幻称号独享皇子尊荣。而独独这位六皇子萧煜只被封为郡王,甚无封号,品阶连妃嫔所生的公主都不如。

沈从容自负的笑了笑,复又斟满酒杯,平举于眼前,“司马兄,此杯中有酒否?”

“嗯?”

韩止境并未抬眼,半晌才问道:“她可有闹腾?”

“咳咳,小兄弟,哗众取宠或许能挣一时荣耀,若无任何本事的话还是快下来,省得被人唾弃。”

醉翁阁突然喧闹了起来,沈从容转头看向门口,那里已被无数寒门学子围堵。学子们近乎狂热的崇拜着被众人环绕的那人。寒门学子的代表,这一说法果真不为过。

瘦马睇了他一眼,打了个不屑的响鼻,沈从容伸手抚上它的脖颈,乐呵呵的大手一挥盖在马脸上,“半年吧!”

女子团扇轻摇,不温不火的说道:“原来小哥哥是嫌奴家怠慢了。”胳膊微抬,纱衣轻滑,露出如藕的手臂。随即几名姿色不俗的女子缓缓上前,分别立在沈从容左右。

得,是个雏儿。

那匹灰色的瘦马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前蹄向上多抬了那么一分,马上的人儿几欲跌倒,却缓缓立起身子,一手抚了抚瘦马的鬃毛,一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似寻常聊天般问道:“怎么了?”

一阵轻急的脚步声奔入,顿时三人神色皆轻。

容儿咬着唇,怯怯的看着他,少年一愣,松开手,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他呵呵笑了笑,随手折断一根枯树枝,“太多了,反而会让人觉得另有所图了。”意味深长的说完这番话,他想起自己好心的救了那二人,却被那大汉同盯贼一般的盯着,心中自是不爽至极。

“喂!”她见半天没动静,伸脚便踹了踹,除了肉呼呼的感觉之外,那人竟没再出一声声响,若不是嘴角还有液体热热的感觉,她觉得方才定是假象。容儿撇撇嘴,想自己轻而易举的又料理了一个坏蛋,回去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同韩止境辩驳了。

比如男主的正面形象已经出来了,不再单独的是第一章里坐在马车里的安谧,第十三章里端坐金銮殿的威严。在第三章加了他的戏份,揭示了他就是幼时与沈小妞见面那人,也暗示了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她。第六、七章里也加了男主的戏,虽然还未跟女主正面交锋,但是也做了铺垫,通过这些观察所以在之后男女主角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才会一眼认出她就是当年之人。【真的懒霜只能改到这份上了,男主与女主的碰面懒霜还是想在后文再呈现,等女主脾气好点之后再说,这样女主也比较能够接受点。】

“可是又有钱,又有野心的就他一个。而且,”沈从容眯了眯眼,“我恰好想选他。”

司马祁无语的看着那个将腿搁在另一根坐凳上的女子,她惬意的姿态,随性的性格。呵,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好惹。他突然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她的对头。

“可是,你不担心么?烈亲王能屹立朝堂这么多年,甚至几欲成为皇帝,他的本事绝非你能估量的。”司马祁看了她一眼,“他若知道是被人当棋子用,即使我有再大能耐也不能再护你了。”

沈从容轻蔑的笑了笑,挑眉看向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颗棋子么?”她动了动身子,捏起一块糕点,似笑非笑的说道:“重要的是,他能被人利用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时的棋子不可哀。只要手中有权,成为他想成为的人,”沈从容食指、拇指一用力,糕点立即碎成粉末,“萧傲这点,我还是很赞同的。”

司马祁看着对面那人,他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个头脑精怪的木兰而已,岂料她的能耐,她的胆识远非自己所测。他心中哀叹了一下,难怪萧珏会成为天子,而他自己,只能是质子。

因为仅仅一眼,萧珏便告诉他,“你比不上她。”

或许是为公想为萧珏招纳贤才,或许是因为私心想同她一较高下。毕竟他陪伴萧珏多年,而萧珏评论他,“狡诈心机,无出其右。”获得这番评价的他竟被一个只瞧了一面之人给比了下去。

司马祁心中是有不甘的。

但是或许真验证了那句话,“无欲则刚。”他想要的太多,所以,患得患失,不敢失败;所以顾前顾后,处处掣肘。

他再次看了看她,突然道:“那你如何料到君上会同意烈亲王出兵?”

沈从容白了他一眼,“自己不出钱,不出力的,还让人替自己收回疆土,傻子都会同意的吧。何况,”沈从容笑得贼兮兮的,“何况,我觉得这少主的胃口也不小呢。五万,呵呵,他也不怕给撑着了。”

“嗯?”

“朝中兵力分布你只怕比我更熟悉吧。”

“是又如何?”

“那你说说如今大魏手握兵权都有些谁?”

司马祁虽不喜欢她如此放肆的语气,却还是照实说了起来:“开国元老镇国将军苏万顷手中兵力最多,有二十万之众;征远大将军顾长青成名颇久,性格刚直,手中亦有十万;简王司马路握有十万;边陲骠骑将军谢华手中有十万兵力维持边境。至于京城,诸位王爷只有集齐四王玉印才能调遣五万京郊守卫。”司马祁想了想,又道:“君上手中倒是有两万禁卫军,可随意调遣。京兆尹手中亦有两万兵将。”

沈从容点点头,“那你觉得烈亲王南下的这五万将士该从何处而来?”

司马祁睁了睁眼,突然笑了起来,“镇国将军虽奉命辅佐君上,但以年老之由推脱已久,何况他所拥有的是济州骑兵,五日之内也绝难抵达。顾长青性格刚直,却也不蠢,这兵怕是不会出。简王更是无法指望,边境情况更是难料。”司马祁又皱眉,“若如此,陛下今日所言其非儿戏?”

“为何?”

“烈亲王素来狂傲,怎会因此找寻其他三王?京中兵力更是不能轻动,五万将士岂能凭空而来?”

沈从容伸了伸懒腰,道:“所以啊,咱们这病秧子君上,脑袋可没生病。”她起身,走到司马祁身边,靠近他轻声说道:“你忘了,先帝在时,曾钦赐烈亲王虎符,分下黎阳郡用于养兵。”

司马祁缩了缩眼眸,再抬头时,沈从容笑眯眯的说道:“人嘛,总会在最得意的时候犯下最要命的错误的。”她晃晃脑袋,走向门口。

司马祁站起来,他突然问道:“从容,你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才做这般?”

沈从容回身,想了想,笑道:“是,也不是。”她坦荡的直视着他,道:“我曾跟人打赌,他若为神农,我便为蚩尤。这天下我无意争,却也不愿见庸人而占。”她耸耸肩,“所以,我的做法其实有些极端,此次或许你能尝到无尽甜头,或许下次,就会赔上大半。”

“能者居之,你也在挑我们。”

沈从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过,目前看来,是的。”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司马祁看着空荡的门,想起明光殿上那人不辨神情的模样,勾唇笑了笑。“萧木头,我是给你找了块璞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