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一睁眼,这是谁这么鲁莽,随便来掀她的车帘?

洛轻尘当年登上女王之位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张氏睁开眼,感觉汤华芬话中有话,问道:“汤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微凉月色正在他的头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是那毛茸茸的脑袋,那比洛轻尘几乎高处一半的身体,缓慢的动作,就像是只站立行走的巨熊!

洛轻尘跑到墙下,这墙比寻常的高,可怜她连树都不会爬,何况是墙?

身为女王的洛轻尘当时看到傅凌天上的折子,听他说的那价码,很是不满,低,太低!

“怕什么,不就是只夜枭?跟我这么久,胆子还这么小!”那被称为大哥的正是扛着洛轻尘的凶恶劫匪。

虽然醉,可是沈路心里还是保持着最后的清明,瞟眼看看周围,凑近洛轻尘耳边,立时浓烈的酒香,还有男人的气息就包裹了过来。

洛轻尘摸摸肚子道:“娘,别人的事情问那么多做什么,我饿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什么人,却又必须要培植有足够与她一起对付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心腹。

许悠儿见简钰如此说,大感失望,恨恨道:“我才不要嫁给他那个长得象老鼠一样的孙子呢。那小子每次看见我就上下打量,恨不得要把我吃进肚里去,听说他成天往醉梦楼那种地方跑,就在我出来的前两天才和人为了个烟花女大打出手,结果被揍成了猪头。”

简钰终于带着他的人马走了,洛轻尘顿时觉得天空都变得明朗了许多。

在一片乱纷纷之中,洛轻尘就像是一朵碧水中的白莲,清新淡雅似乎散着淡淡地清香。

于是那些人开始互相频频交换眼色。

上一世,洛轻尘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人的存在,而今却觉得那样吵吵囔囔的场面不但不显得噪呱,还有一种别样的亲近。

洛轻尘现在想越快离开越好,看到中年汉子指挥那些年轻人将一旁的镖车推了过来,打算出城,她上前道:“这位大叔,请问你们这是去哪?”

许悠儿会怎么对付不听话不老实的人,侍卫长有经验不用她吩咐,所以许悠儿趾高气扬地端坐在马上就等侍卫们开道好上路了。

“也是,真是不像话。就算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小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还有哪个尚书大人?不就是这几年在京城红的紫的那位许大人!”

张氏只得点头答应。

“轻尘,你走了大半夜,等会儿你骑驴子,娘牵着你走。”张氏心疼女儿说。

母女俩进了院子,见那里停着辆青色织金纹的宽大马车,屋后隐约还有马声,看来这里已经有客人,还是有身份的人家。

不,是必须一定非要将张家买下来不可!

张氏刚买回白玉簪,卢婶就上门闹事,可见她当时看到那白玉簪了吧。

因为这许多年生活不易,而且堂堂天琼的尚书,虽然只是做妾,可是对于洛轻尘来说也算是个官府小姐,将来就能嫁给更好的人家,张氏觉得很满意,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能遇见这样的好事。

她转身往前面跑去,到了门口,看见竹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前已经围上了一些村民,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正揪着母亲张氏的衣襟不放。

深宫中,女子肆意的高声大笑显得张狂而凄厉,直冲向黑沉沉的云霄。

左相右相之间要不是有个女王,恐怕早就你死我活了。

洛轻尘觉得不对了,看看身边还有三四个宫女,命令玲兰道:“本王恐怕是要生了,你赶快去寻御医来。”

“汤姑娘,这是怎么了?你看,脸也破了,衣服也松了……”洛轻尘满脸惊讶地走了过来,似乎被吓到了,伸手为汤华芬拢了拢有些松散的衣襟,又疑惑地打量对面的河东狮,再看看沈坚。

汤华芬正心里烦着,张氏没去面粉铺,现在还被洛轻尘看了笑话。本来就觉得这事情透着诡异,虽然不知道被洛轻尘设计了一把,可是,要不是因为急于赶走张氏,她怎么会遇见这种事情?

于是她斗不过河东狮,把气出在了洛轻尘身上,猛地一把推向洛轻尘道:“别在这里猫哭耗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轻尘身子一歪,委屈道:“汤姑娘,我可没有得罪你呀。”

沈路还真以为洛轻尘被吓到了,忙上前扶住她:“轻尘,你怎么样?“

洛轻尘摇摇头,垂下眼帘,看起来何其无辜隐忍。

沈坚已经命令她们双方住手,但是现在战火延伸到洛轻尘身上去了,这个汤华芬,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汤姑娘,你别把气出在轻尘身上,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收拾吧。”然后,他看向河东狮道:“你想怎么样,自己出去和她说,别在我的镖局里撒野。”

哟,这意思是和汤华芬划清界限,不管她了?

河东狮一声嘲笑,对汤华芬道:“看看,你这人做的,自家人都不待见。”

“沈大哥,你说什么啊?我,我难道不是镖局里的人吗?你怎么能这样把我交出去?你明知道她欺负我,不但不帮着我,还要把我推出去任人欺负吗?为什么?你看到轻尘的娘漂亮就把她带回来疼着哄着,要是今天出事的是她,闹上门来,你会这么赶她出去吗?”

汤华芬心里的醋缸翻倒了。

她守了这么多年,沈坚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他一直没有再娶,汤华芬就觉得还有希望。

以前,沈坚说不上对她多好,她以为他就是那么个粗人,可是张氏来了之后,看看分给轻尘母女的屋子里面什么东西沈坚没有操心置办过?

特意挑的阿亮和小武又细心又能干地专为轻尘母女办事,他看到张氏时,总是面带微笑嘘寒问暖的,汤华芬才知道原来他会疼人,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为什么?她可是待嫁的黄花闺女,而张氏年岁虽然与她相当,可是女儿都这么大了,凭什么沈坚宁愿向张氏示好都不肯对她松口?

于是,心里一股激流翻涌,汤华芬再顾不得平素在人前做出一副热情而贤惠的样子,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上张氏!

“你胡说什么?”沈坚态度虽然很明朗,他与张氏之间绝不是汤华芬说的那样。

可是毕竟男人嘴拙,加之沈老夫人觉得自己儿子耽误了汤华芬,总要他多礼让些人家,沈坚也不好说重话,于是反复就是那么几句,不准汤华芬扯出张氏来,要她们女人之间事情出去吵。

这么一来,河东狮倒是看足了笑话,她倒是歇着了。而汤华芬更加认定沈坚是被张氏迷了心窍,怎么都看她不顺眼,那个委屈心酸,认为沈坚就是对不起她,哭闹的更凶了,倒像是她抓了沈坚和张氏的奸一样。

洛轻尘也没有想到汤华芬会如此泼辣冥顽不灵,让她闹下去,要是将张氏惊动,那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于是,在一众镖师苦劝,沈坚又在口舌上缠斗不过汤华芬时,洛轻尘开口道:“汤姑娘,你可是尚未出阁的女儿家,我平素以为姑娘是个极明理文雅的人,可是你开口闭口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娘的不是,那些词我都不好意思重复,你这行径与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你说我和娘是外来的,不该厚脸皮赖在这里,那么请问你是姓沈吗?是这里哪个镖师的家眷吗?你见我师父一表人才,武威镖局欣欣向荣,想做沈夫人,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攀不上我师父,就扯出我娘来,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我娘的出现,完全是你牵强附会,为自己配不上,我师父也看不上你找借口。我娘何其无辜?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被你泼脏水,坏了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