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奶丝毫没有提她来的原因,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不能太明确跟郑星提,孙女有时候有些主意,她虽然不明白,有时候却能奇异地感受到,就跟电视剧里的心灵感应似的。她虽然说不清楚原因,但是她就是不想在孙女面前提。她跑这一躺,一是为了郑星,二是为了大儿子一家,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的事儿,怎么还能一家人一起住院呢?还都瞒着她,都没敢让她知道。

要是真有什么除了案子之外的不寻常,大概就是市局突然多了只猫,和一个人!

殿下!

有时候当事人连个要怨恨的主体都找不到,是迷茫的错误吗?

当时路佳劝他,说总有些人理解不了的苦楚,要是都能解释清楚,他们也不必在这查些没头没脑的案子了。

顾灵宣低着头,眼皮轻轻阖上舒展开来,如同宣上一笔过后的轻墨着色,带开了一盏清灰色的水莲,敛了一幕的湖光山色。等到莲瓣绽后,被一抹水色映着斜阳压得微弯,启合之间一只被霞光惑了心神的蜻蜓没头没脑地闯入了,跌跌撞撞地轻点了如镜的面,一圈一圈的涟漪从落脚处层叠着涌开,潋滟着就跌进了另一双眸子里。

奶奶的腰坐了一下,不足以支持她再慢慢挪动到门口,只能先回到屋子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疼了一夜……第二天……第二天奶奶是一点一点挪动,好不容易到了大门口,在门内扒着刚修了不久的那个绿色铁门喊,伴着手上晃门的声音,才能被村长发现……

“你想怎么办?”陈墨问。

这话,李历没说,但是顾灵宣能看出来他易了容。他们生来就没有老这个说法,可他能看出来,李历的皮囊骨相已经是现在人类的中老年左右。李历原来是个长相俊秀的男人,放这时候就是能在那些被称为电视的盒子里供小姑娘瞻仰的小鲜肉。顾灵宣没再探下去,李历如今的模样怕是不怎么想让人看到,他应当也不好受。

呼……还好现在没跟着。

两个人正经事儿讨论完了,陈墨身上的衣服是穿得齐整严密,可顾灵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睡裤卷过了膝,偏白的肤色即使让黄调的光映了却还是像玉一样,无暇……扎眼。

顾灵宣并未听到。

伤口不是随意都能揭开的,有些伤口结痂了可能就没什么事儿了,再摸它也不会有多疼,可有些嵌入骨子里的伤口,平时那一块儿的皮儿都碰不得,一碰骨子里就嗖嗖地钻风,针扎一样密密匝匝地顺着神经传导到身上的每一处。这样的伤口一旦是主动掀开由着你看,就是信你不会再往伤口上洒把盐。

“那那个摊位是每次都有吗?”陈墨又问。

好景与闲适只能是当代生活的辅料,总有结束需要接着去面对真实的焦灼与紧张的时候。

相识不过数月,却来了一句恍然相携一生的评判,陈墨这话在脑海中是第一反应,他竟也没咂莫出些许不对来。

陈墨觉得以自己能挑事儿的水平,还能认为顾灵宣的存在感几乎为零,顾灵宣应该是个很会做人的人。办事效率高,不点就透,啧,长得还好看,就算是当个外勤打个下手,也比小吴的人情世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一时之间陈墨居然生出了些就这样也挺好的心思。

在一个走廊的尽头,陈墨停了下来。

他很羡慕他,羡慕他时有时无的惬意的日子,严冬腊月的时候,什么地方能比得过床铺上涵了一夜体温的暖意呢,融融地把少年还未抽开的手和脚都包进去,只留出来鼻孔以上的地方用来喘气儿,他十分贪恋那样的温暖。

可圣心难测,陈皇子争不过新来的顾皇子,不能在皇阿玛面前申诉委屈,陈皇子的不满就想转嫁到顾皇子的头上。

侯岑当时就想啊,你看看这个人,多衣冠禽兽道貌岸然啊,好正经的一张皮,好黑的一颗心。

一开始她也很害怕,可后来又觉得,有什么比看见蒋亮家破人亡更喜悦的事情呢?那种妄想计划实施之后的快感迅速吞噬了侯岑恐惧的心理,她甚至有些期待起来。

知道就知道了,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死之前没拉那个女人一把,她觉得亏了。

你来干什么

那案发现场干干净净,哪来的什么哗哗淌的血迹。宋小琴自认为苦心经营,得了一个机会手刃恨之入骨的爱人,也不知道……

吴小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走过来真就递给他一个,“队长,你……”

可后来有一天,傻小子突然就开窍了,有了心仪的姑娘,那姑娘见过了送花的送礼物的可到底是没见过送她粗制滥造的“手工”的。

城阙高台上,那个如火一般娇艳的女人望了一眼远方的宫殿……伴着鲜红瑰丽的色泽一跃而下,葬入无际火海。

黑色的大球仿佛撒了些气,露出一条缝的脖子又缩了回去,胡子跳了跳刮到了男人的脸,还没抬起来的爪子被男人无情地按了下去。

白宁宁许是有些受宠若惊,抽噎了一下然后安静了一会,接着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思春的少女,除了有时候还是带着哭的时间过长遗留下的“后遗症”肩膀跟着抽两下之外,别的都挺正常的,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树梨花春带雨。

可是侯岑的孩子“意外”失足的地方,最下边的那个横栏“正好”断了。

可是侯岑也许是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始终没有提出要看看孩子的要求。

这两天他也发现了,顾灵宣做个阿飘也不是十分灵便,有时候好使有时候不好使,像是还在摸索规则,就像是换上一个新的电视找网络的不熟悉感。

顾灵宣在监控室站着,他虽然不太了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也是一动不动地静默了一会,看着夫妇两个精神气一下子被抽空,仿佛看到了当年母亲留给他的嬷嬷。

“啊呜~啊~喵呜~啊呜~”顾灵宣摸了摸叫个不停的黑猫。

还有胆子回来啊这一人一猫,还敢要食吃,真当他脾气好是个软性子的。

没有这么个人。陈墨当然不会就按着顾灵宣这个人来查,谁知道这个来历成迷的男人会不会编出来一个假名,可是……就没有这么一张脸。

不见了。

路佳没好意思跟陈队长说话,他知道他一开口指定是拿陈队长迷路的事儿打招呼,陈队长指定不稀得跟他费口舌,准一巴掌就往脑袋上扣,于是乖乖地领着队长楼上去了。

这个人倒是奇怪得很,老头子虽然时不时往他这里送人,但是并不会提供包邮服务,更别提还附送一只黑猫了,这个男人方才在浴室□□,房间里也并没有他的衣物,跨出门口的时候,脚上连双鞋也没有……

妞儿长得倒是不错,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把她大半夜扔出去还有点不忍心,可惜……可惜对不上号啊。

既然不是不可解释的悖论,那就必然存在错误。

情感唯真的情况下,那出错的,就是记忆。

在他的那个故事中,结局是什么?

玉枫娘娘维护王族,镇压□□,最终选择同归于尽,以天地灵气为燃料,烧了整个九州大陆。没有任何一个族群可以抵抗这样的同归于尽,以灵气为引灼的火不可轻易被灭,只有灵力之源,沧浪之水。

造物者貌似在造物时故意犯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错误,相生相克的定律他是完美地遵循了,可他居然没有强迫症地创造一个守恒。沧浪之水用尽了,被冲天的火光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换一种汽的形态抵抗,它没能阻止得了这场灭亡。

天地间的生灵皆像蝼蚁一般在火光中轰地一声被烧焦,灵气尚可的人拼死抵挡,肉质被烧焦的碳化的气味,以惨叫声做辅料,焦炭的乌黑色、刚化为余烬的铅灰、尚正灼伤的红、滔天的火光内里是又红又黄的芯子,天被映得发烫,再没了水天一色的景致。天地为熔炉,万物如刍狗,唯有死神永生。这些颜色绘成了一副缺少三原色之一的地狱场景,瀛洲恶鬼的那些浮世绘,信徒圣典中赎罪的七层地狱,根本不值一提。

所有的一切都是烫的、死寂的,没有黑夜,也没有白昼,都是火光。

若这也是真的,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重新演替为什么单单放过了他们?在那个时期进化出了独特的选择锁定作用,而且善良友好地对他们进行了记忆清除和重建。

骗局,他恢复的这些记忆是一个偌大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