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初送了礼,便挨着林曼坐下来,同大家说话。按照京城的传统,办喜事主要在男方家摆宴,女方家只招待亲戚好友,要等新娘子出门之后才开席,而新娘子的姐妹好友则通常陪在她旁边,等新娘子出门才会散去

袁氏见林瑾夕曲着膝不能起身,既心疼又恼怒,可也不敢叫林瑾夕起身,只从旁劝道:“事已至此,便是将夕儿打一顿,也于是无补,”见卢氏冷眼看过来,袁氏赶忙将后头的话咽下去,改口道:“终究是我们对不住初儿,我今日许诺,将来初儿出嫁,我多陪一倍的嫁妆,必定叫谁也不能轻视了初儿。”

“你是阿煜,你是昀儿,姐姐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们。”林瑾初笑着,“我做了桂花糖,改日给你们做桂花糕吃!”

“是、是啊!”林瑾夕虽不明白其中故事,但瞧着大家似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便点头应了。

“……”虽说姑娘家不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但一只没有驯养过的鸟儿,便是谁看见,也找不出值得诟病的理由,林瑾初就愉快的说服自己收下了,向谢风扬道:“多谢世子!”

这个季节,山间也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寺里的僧人便将桂花晒干,用来招待往来香客。林瑾初上山走得有些累,有地方坐下来便不想走动,小丫鬟铺了垫子,便在花树下坐着打瞌睡,一盏茶只喝了两口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用再只是了,立刻回了吴家,往后跟吴家也不必再走动了。我林家世代书香,便是如今不抵从前,也不必如此屈膝讨好这般人家!”林老夫人不等袁氏狡辩,用力跺了跺拐杖,“我看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还不抵晨儿、初儿头脑清明,往后你就好好教一教瑾夕,她几时明理懂事了,你几时再来管这许多家事!”

这般话是聊不下去了,林瑾初也实在不想看林瑾夕那张得了便宜还怨她的脸,按了按额头,道:“今日坐了许久的马车,着实有些累了,二姐姐、四姐姐若是没什么事,我想先歇一歇。”

林老夫人说堂姐们都在学里,但林瑾初也知道,说的是三堂姐和寄养在家中的一位族姐。林家长女林淑是庶出,前年就已经出嫁;林瑾晨婚期就定在九月,年后就不再去学里,只在家中绣嫁妆;林瑾夕课业倒是还未上完,但因为先前的事,林瑾初被卢家接去之前,就被林老夫人禁了足,听说后来又有康家送了嬷嬷过来,自然是不去学里了。是以林瑾初听说两个堂姐过来也并不意外,叫小丫鬟请两人进来。

林家宅子距范阳侯府有些远,林瑾初坐在马车上,几乎要睡着了,马车才晃悠悠进了林府。先前出门时林瑾初昏睡着,都没有见过林老夫人,这回林瑾初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先去了林老夫人居住的栖霞居。

林家是数百年的书香门第,一向重规矩礼仪,虽然谢风扬道不必多礼,林瑾初还是行完了标准的一礼才起身,正对上谢风扬微微垂下的目光。

卢家四个女儿,最长的卢清霖已经在前年出嫁,嫁的是广安将军的独子,如今孩子还不满周岁,脱不开身,到卢秀霖出嫁这一日才回娘家来,还抱了小胖墩瑞哥儿。姐妹几个一面打趣卢秀霖,一面逗瑞哥儿玩,卢清霖难得清闲一回,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才道:“怎么不见琼儿妹妹?”

不过一两句话的工夫,守在外面的小丫鬟还没来得及通报或是招待两位表姑娘,结果其中一个就转身走了。小丫鬟正担心被责罚,卢老夫人跟何氏已经从屋里出来,见到进退两难的林瑾初和方琼远去的背影。

长辈们坐在一处说话,林瑾初一辈的小姐妹便坐到一起,由桌上的瓜果谈到了江南的烟雨和塞北的飞雪。气氛正好,林瑾初同卢梦霖找了副棋子,也不下围棋,只捏着棋子摆弄花样,猛地桌子一晃,棋子撒了一地。林瑾初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方琼一甩袖子又跑了。

“多谢姑娘!”谢风扬点点头,也没管身上斑斓的彩衣和头顶彩色的羽毛,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四下看了一眼,朝林瑾初拱了拱手,便寻了个方向走了。

林瑾初前世只在电视上看过戏曲表演,现场看来,比起电视上的要热闹得多,不似寻常小姑娘,林瑾初是真心实意觉得挺喜欢的。相对来说,方琼只对玉郎有些兴趣,坐不到片刻就无聊了,凑在林瑾初旁边唧唧喳喳的说话,林瑾初嫌她烦,委婉地说了两回,方琼仿佛没听懂一般,林瑾初便有些恼,道:“琼儿妹妹,你若不爱听戏,逛园子去也使得,何苦偏要扰我!”

这一天睡得足,林瑾初精神也好了不少,趁着天还没黑,林瑾初带着莺儿两个,出门逛园子散步。

方琼出去,林瑾初才上前给卢老夫人请安,顺道舅母表嫂喊了一圈人。

林瑾初回味口中的甜味,前世不长的生命里大半的时间都在吃药,虽不像如今喝得是药汤,但药吃多了胃口就不大好,林瑾初一直就很喜欢甜滋滋的糖果和糖水。当然,如今虽然病着得喝药,但只是风寒,养养就好了,林瑾初喜欢蜜糖的同时更喜欢健康,不用人劝就乖乖地听医嘱。

林瑾晨摇摇头,二叔和二婶将堂妹放在京城,托付给祖父和祖母,自家母亲既然是当家主母,对堂妹有半点不好,外人都要诟病。更何况,一家子姐妹,堂妹父母不在身边,她们本就该关心堂妹才是,如今因为四妹的缘故,害得堂妹被退了婚,病重得险些丧命,母亲日日都在愁着如何与二叔二婶交代,偏妹妹,竟半点没有愧疚之心。

林瑾初与吴凯的亲事在林瑾初七岁时就定下来了,当时林瑾初的父亲与吴凯的父亲同在泸州做官,两人私交不错,就定下了儿女亲事。在那之后吴二爷调回京城做了京官,并且一路高升,到如今吴二爷已经是从三品京官,而林二爷还在外面做知府,林瑾初不知吴二爷是怎么想的,反正吴二夫人看林瑾初不顺眼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袁家早年在京城为官,袁家老爷子过世之后,袁氏的兄长又在外做官,袁家索性就迁回了老家中州,此次进京,除了参加林瑾晨的婚礼,便是为着二少爷袁从礼参加明年大比的事。袁家离京好些年了,别说林瑾初姐弟三个,便是林烨兄妹对外祖家印象都不深,一时也亲近不起来,而林瑾夕也不似林瑾晨处处周全的性格,对待表姐妹们还存了些轻视。

林瑾初瞧见袁从书便认出人来,下意识地绕了一段,没跟人遇上,才走没多远,就听见袁从书油腔滑调地调戏一个小丫鬟,忍不住扯扯嘴角,她爹这回安排相亲,可算是给她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林瑾初走到栖霞居时,袁家两位夫人正同长辈们坐在一起说话,林瑾初问了安,寻了地方坐下,才同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