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向南走到桌前坐下,不动声色地合起那张喜帖,放进抽屉里:“链子装这里了?”他瞅着那个碎花小布袋问。

沈昱说得没错,他一直就是抱着这种随心所欲的态度,哪怕知道她对自己无心,但是只要绑她在身边就好,等到有朝一日,自己腻味了,就一拍两散。

6川,林夕,敬备喜宴,恭请光临。

向南走到会议桌前坐下,微微颔:“请坐。”

今夏微愣:“什么怎么样?”

只是,能够带家人离开这里,对她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那是她做梦都想的,以为这辈子可能没机会实现的事。进一步说,6川在京城有势力,若是爸爸去了那里,说不定麻烦他牵一牵线,能够进更好的医院,看更好的医生。这么想着,她缓缓地开口,吐出两个字:“谢谢。”

今夏心算了一下,看样子怎么着也得再待个两三天,算着算着,忽然就想起赵小公子临走前那恶狠狠的一眼,又有点犯愁。惹恼了地头蛇,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击报复,她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我还得在这儿待上三天,三天之后再回来吧。”

今夏这才醒起,自己是要出去买水果的,尴尬地笑笑,她说:“我忘记了,这就去。”转身就又朝外走,廊上遇见回来的陈之城,她有些慌乱地别开眼,刚才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倒是陈之城一脸温柔地笑着:“你要去哪儿?”

陈之城见他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愤怒地松开今夏,起身去与他们争论,和李铁生一起用京城记者的身份,以及对方酒驾,施暴的事实给他们施压,据理力争,最终达成协议,刮伤车子的钱免赔,今夏父女就医的费用实报实销。

他们此次奔赴山西,就是为了采访当地的工业污染问题。

岸上不知是哪个酒吧,飘来年轻的声音,唱着汪峰的北京北京。

今夏轻轻一笑:“您想多了,我不喜欢他,跟他也不会生您想象中的事。”

今夏一愣,他这是审犯人吧?!她跟谁见面,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今夏见他沉默,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脑子里飞整理着刚才生的事,他不是和唐梦瑶要去开房么?怎么又突然来找自己,难道是唐梦瑶得罪了他?那现在他吻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因为被人得罪,所以拿她泄愤?

球赛结束,自然是6川那队赢了,他们先去洗澡换衣服,女生就留在场馆等。那三个女孩这才有空注意今夏,白芷婳走过来,问:“我看你一直在这里,是跟谁认识吗?”

6川打量了她几眼:“你会打篮球?”

今夏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也赶紧拎起包去上班。她之前下跳棋赢了十七盘,按理说该给一万七,昨晚6川直接甩了三万的现金给她,也不枉她这几天做牛做马,在医院守通宵。

今夏感谢地朝他笑了笑:“谢谢沈医生。”知道些6川的喜好,可以帮助她了解这个人,对她来说,有利无弊。

“那个。”今夏斟酌着字词:“你好,我叫今夏,是6川的朋友,他现在病了,要我打电话给你,我正准备送他去医院。”

陈之城来消息:今夏,你住在哪个区?我统计一下大家的位置,好定吃饭的地方。

6川就着坐下:“怎么才吃饭?”

老人家也抱紧她:“哎哎,回来好啊,奶奶老想你了,这都大半年没见着面了。”说着又担心:“你这么回来,厂子的领导同意吗?”

“第一:不要问不该问的事。第二:不要做不该做的事。第三:我们之间只谈钱,不谈感情。”

王明朗抽出几张购物卡递给今夏:“把这个送给他,聪明点儿。”

她还是处这个事实,让6川感到意外惊喜,虽然他没有处的情结,但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这依旧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为了不伤到她,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可是今夏却依然感到生拉硬扯的,干涩的疼痛,和她录过的那些小说里描写得根本不一样,没有任何快感可言,只是难受。

银行的到账短信很快到今夏手机,她依旧一副无辜的嗓音:“谢谢王总。我还有一件事,您刚才说过给我加工资,这不是醉话吧?”

车子启动之后,6川安稳地坐着,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今夏的侧脸。米娜故意跷起腿,黑色小礼服受力往上收了些,白瓷似的大腿露了半截出来:“6局长是本地人吧?”

今夏嘴唇动了动,那句我有男朋友却说不出口。昨天在办公室,米娜开她玩笑来着,说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很认真地拒绝,表明自己不想交男朋友。现在如果说谎,岂不是让人怀疑。

“你只穿了白色蕾丝胸罩,白色低腰内裤,粉色毛绒拖鞋。”

太太?6川闻言,缓缓地松开了她,神色复杂,今夏抽回手来,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那里,站着他的未婚妻。

以前她读过一诗,其中写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此刻她深深地觉得,这就是用来形容这个女人的,6川的未婚妻,林夕。

米娜是冶艳的美,瑞贝卡是属于精英的漂亮,但林夕,却有种独特的气质,她只需站在那里,便光华自生,如果非要给她冠上一个代名词,大概就是,女神吧。

林夕也看见了她,报以一个浅浅的微笑,今夏只好硬着脖子点了点头,心虚得紧,虽然素不相识,但她莫名地觉得,对这个女人,她有些亏欠。

6川绕过她身侧,没再看她,径直走入会场,林夕随在他身边,两人并未亲密地挽在一起,只是并肩走着,今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拍卖会是立式酒会,竞拍物品也并不凤毛麟角价值连城,筹得的资金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今夏站在会场的最后方,靠着窗户,看着前面不断有人举牌加价,时间久了,多少因为没有参与感而有些无聊。

刚掩面打了个呵欠,身旁就响起一声轻咳,她扭头望去,意外道:“是你?”

陈之城笑了笑,左右打量了她一番,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飘向别处:“你今天好漂亮。”

今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打扮成这样,赶忙尴尬地捂住胸口,纳闷:“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之城挠挠头:“仁恒要报道这次拍卖,但不想太多媒体到场,就给了我师父独家,拍得的善款有部分会用在之前我们跟进的一个扶贫项目上。”

“原来是这样。”今夏看了陈之城一眼,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正经八百地穿西装的模样,不知为何,有点想笑。

陈之城察觉:“在笑什么?”

今夏抿唇:“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绝不生气。”

“我觉得吧,西装不适合你。”他还是偏青涩,阳光了些,相比较之下,6川才适合穿西装,无论是身板儿还是气场。

陈之城笑得有些腼腆,低头看了看脚尖:“其实我也觉得这样西装皮鞋的打扮不适合我,不过师父说这样的场合,必须正装出席。”

今夏想起什么:“对了,我刚才一直在入口处迎宾,怎么没看见你?”

“我们采访完向主席,跟他一起从边门进来的。你呢,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现在是建造师助理吧。”

今夏觉得这事儿不大好认真解释,就敷衍道:“协办的人手不够,我这不是被抓壮丁了么。”

陈之城想起一事,犹豫了片刻才问:“听我妈说,你爸后来没在老家医院做透析了,出什么事了吗?”

今夏摇头:“没什么事,我把他们接到北京了。”

陈之城诧异:“接到这儿了啊?那你负担可够重的。”

今夏假装不在意地笑笑,不深讲:“凑合过呗。”

“那拍卖会结束你有安排吗?”陈之城冲她眨眼:“我在这儿放不开,都没怎么吃东西,你应该也是吧,待会儿我们找个馆子吃饭,你觉得咋样?”

跟他单独出去?今夏有点犹豫,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就是吃一顿饭,又不是要怎样,就答应了:“好,我渴了,去拿杯喝的。”

刚迈动步子,高跟鞋没走好,就崴了一下,身子朝一旁倾去,陈之城眼疾手快,赶紧捞住她,今夏整个人跌进他怀里,背靠着他胸膛,胸口因为挤压,出现一道深且长的沟壑,陈之城连忙别开眼:“你怎么样,脚没事吧?”

今夏借着他手臂的力站好,刚要作答,就被一股力量拉得朝旁倒去,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抬眼,6川正搂着她,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盯着陈之城,皮笑肉不笑:“你哪位?”